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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之际人物，我觉得最坏的人，是项羽。项羽是那个时代最嗜杀之人，其性情之残暴只怕远胜秦始皇嬴政。这是我最讨厌他的点。这位小哥绝对不是个“仁君”。可惜很多人昧于史实，对他滤镜过深，还一厢情愿仰望他是“大英雄”。你我要活在那个时代，大概率不过是他刀下无数冤魂之一而已。 假设在那场中原逐鹿之战之中，项羽能够打败刘邦，我不相信他会比老刘做得更好。我是坚信，项羽这样的人，明显德不配位，是不可能胜出的；即便侥幸并吞八荒一统江山，天下重回大乱也是分分钟的事。理由很简单，项羽这样的人，嗜杀无以得民心，鄙吝无法获拥戴，“望之不似人君”，位置是坐不稳的。事实也是如此，他当“西楚霸王”4年未满，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迎来四面楚歌的噩梦。项羽的性格缺陷，绝对不止是“不会做人”，更不是什么“钢铁直男”，而是这个人生性残暴，有勇无德，人人自危。以牺牲无数人命代价，推翻了一个秦始皇，绝不能再换来一个升级版的嬴政2.0,我想这应该是那个时代人们的共识默契。项羽之要害，项羽之失败，都集中在这个点上，可惜他自己始终看不清，后世读史者似乎也没太明白。 相反，刘邦早年虽无赖，也说不上好人，但这人日后起码性格稳定，举止稳重，比较起来也胸怀宽厚，施予大方，怎么说也是值得信任的“好大哥”，是可以跟随的“好领导”，所以陈平樊哙周勃周昌这些悍将人精都听令于他，而且极尽忠诚，至死不渝。当年郦食其自命高阳酒徒，全世界谁也瞧不起，可就独佩服刘邦。他的青睐，也没看走眼。他本人毅然投奔老刘，在为汉家事业立下大功不幸殉职之后，老刘也没忘记他的功劳，破格封赏其子郦疥为高粱侯。对于“未捷身先死”的纪成、周苛诸人，刘邦照例追念其功，封赐他们后代为侯。类似这种公平和大方，项羽是做不到的。项羽这个人，可为将帅而无法做帝王，小气、抠搜、横暴、无谋，鼠目寸光，还嫉贤妒能，彼时豪杰精英稍微脑子正常都不会接纳他为大哥的。韩信季布英布丁公钟离眜这些将帅起初也是项羽部下，受不了背叛的。 说项羽残暴嗜杀，是一点都没夸大他。屠咸阳，杀子婴，焚毁秦宫室，每次打胜仗就大肆搜刮财物和妇女，“收其货宝妇女”，都是他干的脏活，俨然秦末世界最大的“暴恐分子”。学者郑培凯先生当年读《史记》，就读出了相似信息，也认为项羽“残虐绝不下于秦王，而且还亲力亲为，杀得来劲”（《 历史人物与文化变迁》，文汇出版社2017版，页14）。项羽起事之初，二话不说就先杀会稽守，又击杀数十百人，趁势招募8千江东子弟兵；进攻襄阳时，一时攻占不下，等到大军进城，就直接来个“皆坑之”，也就是尽数活埋；随后他去攻打阳城，占领后又是屠城；再往后，秦将章邯来降，只因小项多疑，疑心他们不会臣服，就来了个“夜坑秦卒二十万余人”。你看《史记》所记，这小项总带兵打仗，不是斩杀大将，就是屠城平民兵卒，视人命如草芥，待百姓毫无怜悯心，其表现哪像个心智正常之人，而秦末世界又有哪位比他还蛮横残暴不讲道理的？这一点，元末杨维桢倒是看得清楚的，他说项羽分明是“为天下驱民者”的另一个桀纣，且“嗜杀如嗜食”，直言此人要是得登大位，天下百姓有的是苦果吃。 好在说，小项总没什么大局观，懒得“放眼天下”，更从未想过坐稳天下。他是趁乱而起的公子哥，终其身也不过想趁着乱世享受富贵，仅此而已。《史记评林》就直接说他“从无统一天下之志”，“既灭咸阳，而都彭城；既复彭城，而割荥阳；既割鸿沟，而思东归”，简直就是“做一天僧人撞一天钟”，得过且过而已。项羽生平最大理想或目标，无非有二：一是秦朝杀了他项氏不少亲属，与之有血海深仇，他要以血还血报复回来；二是他虚荣心强，泥巴气重，毕生心愿不过是“富贵归故乡”，即可以回徐州老家“傲其乡亲”，所以一切规划似乎都往回家乡彭城建都过潇洒小日子去的，本质上是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暴发户，不足以成大事。 所以，项羽“小圈子”意识最重，生平惟对老家子弟兵好且信任，“言语呕呕”“恭敬慈爱”，“爱人礼士”，一旦对圈外人，就立马换一副面孔，喑恶叱咤，阴晴不定。也所以，关中那般黄金地盘，据之就可以得天下的，他轻轻松松不要了，绝非只是眼光狭隘，而是根本上他“志不在此”。愚到这地步，身边人看不下去了，公开谏言不听，私底下忍不住骂了句“沐猴而冠”，小项总听闻就直接烹杀了事。残暴的人，也是极端自负的，听不进相反的意见，更受不了一丁点非议，总想着以暴息议。刘邦小地方平民出身，反倒不会这样，实有更多的人性，无非司马迁偏心。 可以说，项羽是因残暴而起，也因残暴而灭。这样的人，最终功败垂成，身首异处，实际并不值得同情，甚至该庆贺。昨天，一亲戚娃跟我聊历史，问我啥样的朝代才是好的，又啥样的古人才是“英雄”，我就告诉他一个最简单的答案：对老百姓好的就是好朝代，对老百姓仁慈的才是“大英雄”，我看秦末诸侯争霸以及楚汉之争的是是非非，乃至一切历史争议，大抵都是如斯看法。 图：昏君该有下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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