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方要有房有车,首付三十万,每个月给我五千零花钱。"坐在我对面的姑娘头也不抬,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她染着一头奶茶色的长发,指甲上贴满了亮片。这是今天的第三场相亲,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参加一场荒诞的购物节目。 我叫老王,32岁,在深圳做程序员。年前,我爸突发性脑溢血,我辞了工作回到老家照顾他。农村的冬天又湿又冷,我爸躺在病床上,每天最操心的不是自己的病,而是我的婚事。 "儿啊,你都三十二了,再不找媳妇,以后就更难了。"他说这话时,声音虚弱得像风中的落叶。 于是,我妥协了。让村里的王婶给我张罗相亲。没想到,这一天下来,我仿佛穿越回了古代的卖身市场,只不过这次是我被卖。 第一个姑娘是镇上幼儿园的老师,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可是一开口就是:"你在深圳有房子吗?我不能跟公婆住一起,要求分开住。"当我说在深圳只是租房时,她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像是被按下了关机键。 第二个更绝,县城里开美甲店的。一见面就劈头盖脸:"你是不是那个在深圳当码农的?我表姐夫也是程序员,月薪四万。你能到他那个水平不?"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补了一句:"哦对了,我现在的美甲店生意不错,但我觉得搞这个太累了,结婚后我想休息休息。" 到了第三个,就是开头那位玩手机的网红女孩。据王婶说,她在抖音上有十几万粉丝。"我现在好歹也算个小网红,要找就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她终于放下手机,上下打量着我,"你看起来也老大不小了,应该存了些钱吧?" 我突然想起昨天我爸的主治医生说的话:"后续康复至少还需要二十万。"那是我这些年在深圳的全部积蓄。 "王婶,今天就到这吧。"我站起身来,留下一句话就走了。茶馆老板娘在后面喊:"诶,你的茶钱还没结!" 回家路上,我路过村口的小卖部。老板娘陈姨正在门口择菜,见我过来,热情地招呼:"老王回来啦?听说今天去相亲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在门口的板凳上坐下。陈姨的女儿小兰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爸,趁热吃。" 小兰今年二十八了,大学毕业后回村教书。前年她对象跟别人跑了,但她并没有被打倒。白天认真教课,晚上就帮陈姨看店。日子过得简单,却充实。 "小兰啊,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我忍不住问道。 她把面条放在桌上,笑着说:"可能是物质太丰富了吧。都想找个能依靠的'提款机',却忘了婚姻的本质是什么。" 陈姨在一旁插嘴:"就是,现在的女娃儿,动不动就要三十万彩礼。当年我嫁你陈叔,就带了两床棉被,一台缝纫机。" 我掏出手机,翻开今天相亲对象的照片给她们看。小兰看了看,突然说:"其实,我觉得现在很多人都本末倒置了。与其花三十万买个寄生虫回家,不如把钱花在真正需要的地方。" 夜色渐浓,村口的路灯亮了起来。我站起身,突然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是啊,也许保持单身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还能专心照顾我爸,让他安心养病。 第二天,我给王婶打了个电话:"婶,别再给我介绍对象了。我这个人可能不太适合结婚。" "咋啦?"王婶着急地问,"你可不能灰心,再给婶想想办法..." 我打断她:"婶,我不是灰心。我只是觉得,比起找个整天惦记我钱包的人,孤独反而更让人心安。" 放下电话,我看着窗外飘起的细雨。去医院的路上,我路过一家房产中介,橱窗上贴着"首付三十万,圆您深圳梦"的大字报。我笑了笑,加快脚步走进雨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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