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导读： 凌晨两点钟，整个城市还沉浸在梦乡，我却驱车驶过一条条寂寥清冷的街道，向市郊的别墅区疾驰而去。   凌晨两点钟，整个城市还沉浸在梦乡，我却驱车驶过一条条寂寥清冷的街道，向市郊的别墅区疾驰而去。眼看着道路上车辆稀少，我把车子设置成智能巡航模式，一边在座位上伸懒腰放松心情，一边回想刚刚这惊心动魄的两个小时。 事情是这样的。我是本市“SDR”集团人力资源部的员工关系专员，日常工作就是及时处置员工离职导致的各类劳动纠纷，我一向干得不坏，两天前收到王总监的内部邮件，知道自己即将被提拔为高级经理。我当然高兴，这是集团高层对我五年来成功化解一百多件劳动纠纷的认可，所以今天，哦不，算起来应该是昨天晚上，我专门约了几个朋友喝酒庆祝。 就在我们喝得十分尽兴，马上准备结账回家时，我接到了王总监的电话。电话里总监语气紧张，让我立刻马上回集团，说是有紧急情况。等我着急忙慌赶到集团20楼研发部，才发现这还真是紧急情况，一个名叫王大力的程序员连续加班五昼夜，猝死在了工位上。 偌大的研发部工作间里，只有王大力工位上方的灯光亮着，旁边站着两个保安和王总监，更远处的阴影中似乎还有个高大的身影在来回踱步。我在这种类似太平间的压抑恐怖氛围中小心翼翼走过去，努力不让自己有些摇晃的脚步露出酒醉的痕迹，摆出一副若有所思如临大敌的严谨神态。 “刘专员来啦！太好啦！老板，咱们可以进入下一步了！”看到我的王总监语气透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我这才看清，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居然就是集团的一号人物黄总裁！这种大人物平常我哪能见得着？这会儿我浑身一震，酒也醒了一大半儿，赶忙冲着总裁鞠躬致敬。 黄总裁压根儿正眼都没看我，指指还仰靠在椅子上就像睡着了一样的王大力，对两个立正挺立的保安说：“你们赶紧先把他抬走，先别往医院送，就先搁在这一层的杂物间，然后等王总监电话指示，去吧！”两名保安立即麻利地把王大力从椅子上架起来，连拖带抱，合力将他运出了工作区。 “你按着这个地址马上赶到王大力的家里！”我还在看着那三个人踉踉跄跄离开的背影，冷不防手里已经被黄总裁恶狠狠塞进一张纸条。“集团的规矩你是最懂的，到了之后先别提死人的事儿，先搞清楚他的家庭状况，跟人家好好谈谈，然后跟王总监联系。”黄总裁的脸色很阴郁，活像他精心准备的圣诞晚餐被一只飞上餐桌的公鸡给搅乱了一样。“既然人都死在了办公室，那工伤赔偿看来是没跑了，但赔多少却要看你的能力啦！你懂吗？！” 我还能说啥呢？“总裁放心，我肯定会在赔偿谈判中尽到职责，把集团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嗯，很好！看你的啦！”黄总裁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看看身旁一脸认真的王总监，再用手拍拍我的肩膀。“你很不错！好好干！集团不会亏待你！” 车子距离别墅区越来越近，我却渐渐陷入疑窦。我对总裁和总监对待员工猝死的态度并不意外，因为这些年集团一直都这样，通过各种方式鼓励甚至逼迫员工加班创造价值，殉职的也不只王大力一个。问题是王大力这个人。我刚刚仔细看了他的简历，国内一流理工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入职集团三年，30岁，未婚，典型的“大厂牛马”。但除此之外，我找不到这个人入职前的信息，不知道他的兴趣爱好，不知道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而且更诡异的是，可能刚才给我地址的黄总裁都没有留意，王大力的家庭住址居然是在郊外的别墅区，那可是本市名流显贵的聚集地啊。我隐约感觉到，王大力的劳动赔偿不好谈，搞不好人家就是隐姓埋名到社会底层体验生活的富二代或者官二代。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滚烫，觉得自己的升职恐怕要被王大力搞砸，又被酒劲儿搞得晕头转向。终于，在到达目的地前的五分钟，我呕吐在纸袋里，吐得满脸泪水。 B区3号，夜色中硕大的三层独栋别墅让我的心情更加沉重。我硬着头皮按了门铃，等了大概两三分钟吧，兴许里面的主人正在通过监控判断我的来意，这时有人开了门。等我和开门的人打个照面，几乎被吓死过去，这不就是王大力吗？！我去！这小子啥时候从杂物间复活了？这会儿穿着睡衣戴着睡帽正迷迷糊糊瞅着我呢！ 虽然我的内心翻江倒海，险些吓得喊出声来，但对面那小子却气定神闲。他不但礼貌地请我进屋坐下，还体贴地为我沏了一杯绿茶，看我情绪缓和下来才轻声说了句，“你不用害怕，我才是王大力。那个倒在你们集团工作区的并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是我研发制作的仿生人。” 算起来这是我在这个漫长夜晚受到的第三轮刺激了。第一次是接到王总监电话，第二次是看到“王大力”倒在岗位上，这回是见到王大力本尊。我惊讶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想了好久才弱弱地问了一句，“看来你都知道了，那我之前设计的一切说辞也就失效了，你看，我们集团该如何进行劳动赔偿呢？” “赔偿？赔我的仿生人？不用。”王大力悠闲地坐在我对面，翘着优雅的二郎腿，“其实闹这出责任在我。我通过远程操控软件知道你们集团是远近闻名的心黑手辣不近人情压榨员工，所以这次就设置了连续工作模式，测试一下大力三号的极限值，唉，我本来预计他能撑过一周呢，谁能想到才五天就宕机了。” “大力三号？”我对什么工作极值不感兴趣，却对那个代号敏感性十足。 “哦，你猜得没错。前两个仿生人分别是一号和二号，一个替我体验快递员，连续工作七十个钟头后被一辆货车撞坏了，二号替我当了大学讲师，后来在一次实验中被烧毁了。” “你就这么让造价高昂的仿生人去做实验当替代品？难道他们就没有……” “没有情感，没有恐惧，对不对？”王大力显然很兴奋，直接打断我的话，“兴许有吧，不知道，我也不在乎，反正我不差钱，我爷爷和爸爸两代人积累的财富够我挥霍几辈子，所以花几千万委托科研所秘密定制十几个仿生人根本不算事儿！哦，对了，你是来谈赔偿的对吧？回去告诉黄总裁，不用破费，明天让人把报废的三号送来，我再把崭新的四号送过去就行，应该不会耽误贵公司的业务进度，哈哈！”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当然这会儿不是因为酒劲儿，而是王大力的漫不经心、冷漠无情。 王大力看我的表情有些尴尬，大概猜出了我的想法。“你回去复命吧，我不要赔偿，实在不行就算作办公用品损耗吧。我要赶紧去调整下四号的程序，对了，你知道要保密的吧？否则泄露商业机密的赔偿就落在你的头上喽！”  路上，王总监听完我的回报很高兴。“这王大力真够牛的！弄个仿生人在咱们这儿骗工资？算啦算啦，就按他的意思办吧，我赶快让那两个保安把三号打包明天运走，就当这件事儿没有发生过。你辛苦啦，回去睡觉吧。” 我连忙提醒总监，那两个保安恐怕也得做好“思想教育”，免得他们多嘴引来王大力的追责。 “不用不用，你多虑啦，你还不知道吧？咱们集团的保安早就被总裁换成仿生人了，程序都是设定好的，一句废话都没有！哈哈！” END 小编其人 小皮流流（另一网名：皮皮中尉）：现为某主流媒体主任编辑，“天涯文学”签约作家，“360个人图书馆”原创达人；在本职中品味业务骨干的充实，在读书写作中聆听先哲的教诲，在陪伴妻子女儿的过程中体会最纯真的快乐。 历史推荐 每周一至周五晚20:00，咱们在“铭语铭言”不见不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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