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西游记：我们只看到了漫天神佛，却看不到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民百姓

众所周知，《西游记》这部神话小说的主角是孙悟空，一个从一出生就具备反抗精神的神猴。同时，他又是一只幸运猴，一路走来，总是能获得各路大神的庇佑，并最终成为了斗战胜佛。

甭管是挨着花果山的傲来国，还是取经起点的东土大唐，亦或者唐僧师徒一路走过的诸多国家，都离不开一个最基本的组成元素，那就是百姓。那么，这些普通老百姓是如何看待这漫天神佛，又是如何在这个妖怪遍地走的世界存活呢？

杨角风谈西游系列文章第390期：我们只看到了漫天神佛，却看不到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民百姓！

一、

在人们的传统观念中，一提到神仙，那肯定是好人，一提到妖怪，那肯定是恶魔，但是这个结论在《西游记》中并不完全成立。

按理说，在神魔满天飞，妖怪遍地跑的西游世界，凡人老百姓，最怕的应该是妖怪。但熟读原著后，就会发现，除了狮驼国因为某些原因被有神仙背景的妖怪灭国以外，其他的凡人国家基本都安然无恙。

而且，大部分的妖怪，都喜欢在荒郊野外，远离人群的地方生存，很少有主动接近，或进攻人类的。

比如白骨精、蜘蛛精、蝎子精、树精等等，大都居住在人迹罕至的野外，专等落单的，或不长眼的人走进他们地盘。而且，若不是听闻唐僧肉吃了可长生不老，他们也不敢胆大到主动接近取经团队，最终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即便一些实力强大的妖怪，都能跟孙悟空过手，且不落下风的，也是离人类远远的。比如红孩儿，住在号山，平时也不去剥削凡人，而是冲土地公下手：

“那行者打了一会，打出一伙穷神来，都披一片，挂一片，裩无裆，裤无口的……”

黑熊精倒是接触凡人，但也仅接触一个金池长老，况且他也称不上普通人了，都活了二百七十岁了。

青牛精也是一样，本身就是奔着取经团队去的，即便睡觉找人伺候，都是小妖：

“见有一架石床，左右列几个抹粉搽胭的山精树鬼，展铺盖伏侍老魔，脱脚的脱脚，解衣的解衣。”

二、

这些妖怪没有去招惹凡人，所以当地的老百姓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那么若是遇到了主动或被动去接触人类的妖怪呢？

黄狮精就属于这一类妖怪，平时居住在深山老林，跟人类有贸易往来。但是，所有的银子，大都是靠小妖给老百姓种地而来。像底下的小妖，刁钻古怪和古怪刁钻，俩人奉命去采办物品，都想克扣点银子买件冬衣：

“把东西开个花帐儿，落他二三两银子，买件绵衣过寒，却不是好？”

或许正因为这黄狮精满脑子里想的是，怎么更快的帮老百姓耕地，从而获取更多的报酬，所以才会冲钉耙下手。按理说，黄狮精也算是一代妖王了，不该怕凡人，但实际上他却怕。在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变成凡人赶鸭子去卖时，他就不敢让他们看宝贝，生怕惹祸：

“倘这客人看了，去那州中传说，说得人知，那王子一时来访求，却如之何？”

是啊，黄狮精怕被小王子们知道自己的存在，却没想过拒绝这几个凡人，亦或者杀人灭口。

事实上，黄狮精最后的结局也异常悲惨，被孙悟空带领着王子部队斩杀，连肉都被煮了分给玉华州的百姓吃了。

跟黄狮精同样结局的，还有万圣老龙王，是神是妖还不好说。因为联合九头虫偷了佛宝，跟自己的龙子、龙女、龙孙们一起成了孙悟空棍下冤魂，只活下来个龙婆，世代看守佛宝。

三、

还有一些主动接近人类，却好心办了坏事，并最终死无葬身之地的妖怪。

比如车迟国的虎力大仙、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他们三个都是修行的道家法术，也是以最终成仙为目的。当时车迟国大旱三年，民不聊生，就在国王一筹莫展之际，天降三位大仙，拯救了百姓：

“正都在倒悬捱命之处，忽然天降下三个仙长来，俯救生灵。”

可惜，他们三个尽心辅佐国王，越是给力，就越显得和尚们的无能。这也就导致，时间久了后，都不用他们发话，国王自动疏远和尚，甚至惩罚他们了。但是，如此一来，佛家又会把怒火发到三妖身上，他们被孙悟空除掉也就理所当然了。

只是，车迟国三位大仙死了后，车迟国又回到了没有法师的时代，再有个风不调雨不顺，指望那些被孙悟空拯救的和尚念经求雨，也不现实。

车迟国国王还是明事理的，嘴上不反驳孙悟空提到对方是妖怪的话，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却说那国王倚着龙床，泪如泉涌，只哭到天晚不住。”

同样保一地百姓风调雨顺的，还有金平府的三只犀牛精，因为爱吃香油，又假扮佛祖被孙悟空追杀，最终命丧黄泉。

但这里面也有例外，比如灵感大王，也是保陈家庄风调雨顺，但凡人的代价比上面两个都要大，需要进贡童男童女。最终结局，吃人的灵感大王比被骟的青狮精都强，好歹是全身而退了。

四、

那么，除了灵感大王外，还有没有妖怪，不仅坑害了百姓，最终还全身而退呢？

有！

跟车迟国的三位大仙、蜘蛛精、白骨精、蟒蛇精、豹子精、黄狮精、犀牛精等等，这类没靠山的妖怪，甭管对老百姓是好是坏，最终全被打杀不同。

真正祸害老百姓的妖怪，大都是有靠山的，比如黄风大王、奎木狼、白鹿精、金毛吼、大鹏鸟等等。甭管怎么祸害百姓，最终换来主人一句，大圣，饶了这个孽畜吧，也就完了。尤其是金翅大鹏鸟，这家伙可是吃光了狮驼国全国的百姓，如来佛祖将其收走后，还说了一句：

“我管四大部洲，无数众生瞻仰，凡做好事，我教他先祭汝口。”

由此看来，真正在祸害百姓的，大都是有靠山的妖怪，没靠山的几乎没有，这是为何？

很简单，因为凡人也并非看起来那么不懈一击，也是具备战斗力的。除非是大妖，否则，一般的小妖根本就不敢与人类为敌，不然的话，他永远也成不了大妖。

在真假美猴王的时候，如来佛祖曾经对孙悟空说过这么一句话，讲明了三界内生灵的地位问题：

“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

显然，人类的地位，是列在五仙内的，且高于鬼怪。这也是魏征能梦中斩龙（鬼），秦叔宝和尉迟恭站在门口，就能将鬼吓跑的原因所在。

五、

至于妖怪，大都是五虫成妖，本身就惧怕人类，比如车迟国三妖为什么不敢取代国王，自己当呢？

这一点孙悟空就解释了，人类的气数在那里摆着，所谓的气数，其实就是指能量：

“他本是成精的山兽，同心到此害你，因见气数还旺，不敢下手。”

所以，我们能看到，武装到牙齿的花果山群猴，都敢冲天兵天将呲牙，结果面对傲来国的猎户时，瞬间丧失了战斗力：

“说起这猎户可恨！他把我们中箭着枪的，中毒打死的，拿了去剥皮剔骨，酱煮醋蒸，油煎盐炒，当做下饭食用。”

这还是普通猎户，若是遇到人类的正规军，这些小妖们根本就不够打。说白了，小妖们的战斗力，类似于《指环王》电影中的半兽人，面对洛汗骑兵的冲刺，瞬间阵型就乱了。

即便是学成归来的孙悟空，面对人类大军的威胁，也是心存忧虑的：

“我等在此恐作耍成真，或惊动人王，或有禽王、兽王认此犯头，说我们操兵造反，兴师来相杀，汝等都是竹竿木刀，如何对敌？”

也就是说，大部分妖怪，都是怕人王兴师来杀，毕竟就装备和数量来讲，人类要强悍的多。毕竟取经路上，大部分妖怪聚在一起，也就几百只，纵使最强大的妖怪王国狮驼国，也不过几万只妖怪而已，还有很多不从事战斗。跟人类动不动发动几十万大军来讲，一般的妖怪团体，确实不够打的。

六、

那么，西游世界，有没有妖怪真就冲人类大军开战过呢？

还真有！

虽说人类的火炮是唐朝末年才发明，但在西游世界的天竺国，人家已经用于战场上了。比如狮子精们在九灵元圣的带领下，进攻三个小王子所在的玉华州州城：

“他父子并唐僧在城楼上点札，旌旗蔽日，炮火连天。”

人类有这种火力，也难怪黄狮精会怕小王子们知道自己的所在地，而小王子们听说有妖怪出没，一个个也兴奋不已：

“莫敢是那山里走来的妖精，假装人象，待我们拿兵器出去看来！”

当然，战斗的结果显而易见，狮子精们，除了九灵元圣以外，全都被轰倒在城下，其中打头的五只被小王子们抬入城内，分肉吃了：

“把五个都剁做一二两重的块子，差校尉散给州城内外军民人等。”

所以，对于人王来讲，也得时刻监督境内妖怪的情况，一旦发现成规模的妖怪出现，马上发兵除之。即便有一些落单的妖怪，朝廷没有发觉，民间也有很多人类法师存在，依然是可以降妖除魔的。

毕竟一万只野兽，有一个能成妖，一万个小妖，有一个能顺利成长为大妖。这期间，他们要时刻提防被人类发现，尤其是那种万里挑一的人类法师发现，否则，就成了人家的功劳了。

说白了，高老庄的高太公，只要别这么抠，肯花钱，即便请来不是孙悟空，是人类法师，也不是不能降服猪八戒的。

七、

当然，除了人类自身的反抗以外，天庭分派到各地的大神们，比如九天荡魔祖师，也有降妖除魔的任务。

甚至，一些资历较浅的神仙，为了快速刷履历，也会拿降妖除魔为功绩，升官发财。比如哪吒，后来能到天庭办差，也是基于降妖除魔这一点功绩：

“运用神力，法降九十六洞妖魔，神通广大……”

这也导致，像金毛吼这样的大妖，即便有灭掉朱紫国的本事，也不敢轻易这样干。后来也是因为国王不听话，不给他宫女顶缸，才给他下战书吓唬吓唬。

这一点，其中一个小妖就讲明了，大王不敢大肆进攻的缘由：

“那时我等占了他的城池，大王称帝，我等称臣，虽然也有个大小官爵，只是天理难容也。”

所谓的天理难容，其实就是指天庭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而且妖怪们去进攻城市，完全没有必要，得不偿失。

也就是说，西游世界中的普通老百姓被妖怪侵害的可能性，比现代中五百万彩票的概率都低。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狮驼国怎么就被大鹏鸟给灭国了？

很简单啊，灭了狮驼国的三妖，有背景啊，一般的神仙要么打不过他们，要么不敢管，也不能管。要想解释清楚这个问题，那就要回到我们的题目了，我们要搞清楚。在西游世界，究竟是谁在祸害老百姓，是妖怪，还是神佛，亦或者其他呢？

八、

换句话讲，作为西游世界的黎民百姓，究竟该怎么做，才能逃过妖怪也好，神佛也罢，他们的祸害呢？

狮驼国的百姓暂时放到一边，毕竟可以推到妖怪头上，单说凤仙郡的百姓，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面临本该维持正义的天庭降下来的灾难：

“一连三载遇干荒，草子不生绝五谷。大小人家买卖难，十门九户俱啼哭。三停饿死二停人，一停还似风中烛。”

按照玉帝的说法，是因为他们当地的郡侯对上天不敬，拿贡品喂了狗，作为惩罚，才让凤仙郡大旱三年。

可是，明明是郡侯犯了错，怎么无辜的老百姓却遭了殃？

这一点，书中倒是也隐约给出了一个理由，那就是这郡侯爱民，所以越是伤害当地的人民，他就越心痛，也就越能体现上天的惩罚：

“那郡侯原来十分清正贤良，爱民心重，即请行者上座，低头下拜道……”

但关键是，这郡侯真的爱民吗？

并不是！

按照书中的说法，因为接连大旱，老百姓早就活不下去了：

“……斗粟百金之价……十岁女易米三升……乡下欺公，打劫吃人而顾命……”

可是，郡侯家的粮食，却十分充足，从招待唐僧师徒就能看出来：

“郡侯即命看茶摆斋，少顷斋至，那八戒放量舌餐，如同饿虎，唬得那些捧盘的心惊胆战，一往一来，添汤添饭，就如走马灯儿一般，刚刚供上，直吃得饱满方休……”

九、

整个取经路上，猪八戒吃饱饭的情况，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在驼罗庄的时候，一顿饭就干掉了七八百人的三天的口粮。

可是，在郡侯家，猪八戒竟然吃饱了！

而且，郡侯家也不缺钱：

“愿以千金奉谢，绝不虚言……”

“愿奉千金酬厚德……”

后来终于求下了雨来，离庄稼成熟还八字没一撇呢，他就开始大摆宴席：

“一日筵，二日宴，今日酬，明日谢，扳留将有半月……”

可以说，这些粮食，明明可以救活很多百姓，可他们的好郡侯，却宁可给取经人，也不给自己的子民。后来为了建祠堂，还日夜监工，逼着老百姓加速建设，以至于连孙悟空都看不下去了，讽刺了一句：

“果是贤才能干的好贤侯也！”

那么，上天怎么原谅的郡侯，下旨降雨的呢？

“郡侯领众拈香瞻拜，答天谢地，引罪自责。”

这里不仅仅是郡侯要自责，连带着全城的百姓都要自责，孙悟空也给这个行为总结了一个词，“归善”。

至于全城的百姓，究竟哪里做错了，归的又是什么善，恐怕没人能说清了。

这个好歹还有个缘由，是郡侯犯了错，而通天河附近的百姓，被灵感大王惩罚，就毫无缘由了。明明是观音菩萨放任自己的宠物下凡作乱，就等同于你家的狗跑出来咬伤了人，最后你出来将狗牵走了，被咬伤的人还得感恩戴德：

“一庄老幼男女，都向河边，也不顾泥水，都跪在里面，磕头礼拜。”

十、

如果仅仅给狗主人磕头也就罢了，在百姓被咬期间，还得给这条狗建个庙，每天给它也磕头。

当然，这些百姓的表现，还属于正常表现，毕竟面对的是妖怪或神佛，而比丘国的百姓，就凄惨的多了。

因为国王要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孩子心肝做药引，被选中的孩子就这样被父母装进鹅笼里，并挂在门前，等着被开膛破肚。关键问题是，唐僧师徒路过的时候，连个哭泣的父母都没有，看到的景象竟然是这样的：

“酒楼歌馆语声喧，彩铺茶房高挂帘。万户千门生意好，六街三市广财源。”

难道这些做父母的都这么冷血，一点都不爱自己的孩子？

当然不是！

因为后来孙悟空解决了比丘国的妖怪国师后，放回了这些孩子，从他们父母的表现来看，都是正常的，甚至都拉着唐僧师徒，一定要当面感谢他们救了自己的孩子：

“当时传播，俱来各认出笼中之儿，欢欢喜喜，抱出叫哥哥，叫肉儿，跳的跳，笑和笑……”

可惜，在皇权面前，他们连哭都不敢，硬着头皮将孩子送出去，还得强颜欢笑，开店迎客，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而外来的唐僧看到此景，竟然心痛的走不动路了，一直嚷嚷着让悟空救人：

“昏君，昏君！为你贪欢爱美，弄出病来，怎么屈伤这许多小儿性命！苦哉，苦哉！痛杀我也！”

十一、

别看唐僧当时表现的很强硬，一定要救人，可等到比丘国国王发怒，让唐僧还孩子时，他也吓瘫在地：

“唬得三尸神散，七窍烟生，倒在尘埃，浑身是汗，眼不定睛，口不能言。”

到最后，唐僧都得求孙悟空救自己，哪怕认对方当师父也行：

“你若救得我命，情愿与你做徒子徒孙也。”

老百姓们，其实并不怕妖怪，怕的是神佛，更怕的是权力。同样，天庭维护的是谁的利益，统治阶级的，还是黎民百姓的？

当然是前者！

所以，车迟国也好，祭赛国也罢，亦或者灭法国，甭管国王怎么杀和尚，都不会受到天庭或如来佛祖的惩罚。玉帝也一样，即便是凤仙郡的郡侯犯了错，惩罚的也是黎民百姓，而不是郡侯。

只要他们活着，并为己所用，才能实现利益的最大化，用他们去管理百姓，贡献香火。总比对付光着脚，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怕的穷光蛋要强。

而狮驼国三妖吃人，从天庭到地方，各类大小神仙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去管。

我估计，最大的可能就是狮驼国从上到下都不信佛，也不信上天。对于这样的国家，干脆就灭了吧，回头用它做反例，警告其他国家，若是不信我，这就是下场。

所以，普通老百姓能干啥？

只能麻木的活着了，谁也不敢惹，挨骂听着，挨打忍着，上面的一条狗下来，也得给他供着。若是真有好心的主人将咬人的狗牵走了，则千万别吝啬你的感激之情，跪下磕头就是了。

至于什么佛啊，道啊，就算耶稣来了，你也得信，毕竟谁都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