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无法去捂住一张开了水闸的嘴》
▲ 一瀛
除夕这日,好多早餐店关门了,我馋着故乡的粉,虽然家里煮好米粥,仍要出门。有一家开着,点了一份拌粉。这家早餐店是一个母亲开的,好几年了。这位母亲听说是离异,自己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小女儿最小,大约七八岁。她会在客人吃完,拣碗抹干净桌子等待新的客人。二儿子会帮忙拖地,算钱,大儿子帮忙上饺子包子和端粉。有一次,听到这个母亲和人聊,长久地站立,静脉曲张严重着呢。可也无办法,三个孩子要读书要生活,还要给两个儿子买房子,像是向虚空中借了一笔大款,而把债还完的日子遥遥无期。
他们四个住在早餐店的阁楼上,也只是勉强睡个觉罢了。这位母亲咬着牙凑合着。她的两个儿子也咬牙凑合,只有小女儿从一出生便在这里了,从这里获得生活的一切以至于认为生活便是这样。
油菜花开了起来,是田垠上独有的一棵。离故乡几十里地的乌江种着一片片的油菜花。像我们故乡的人都跑到临县去观花。
以我父亲的说法是,你瞧,人都懒掉了,连油菜花也不种,要跑到别的地方去。油菜花采了可以榨油,我的故乡菜籽油不爱产,爱出土古法的茶油。
往年隔壁家的大婶声音高得很,拎起尖尖的嗓门说话,语速又快,像是谁家的留声机一时跳牒发出尖利的声音,你是第一时间要去关掉。可是,你无法去捂住一张开了水闸的嘴。今年倒不见那个声音了,不知去哪里了。
中午鞭炮就点起来,大人们敬斋饭,奉整鸡,高高举过头顶。很快别家的鞭炮也响起来,蔓延到附近家的一大片,像一朵朵春花噼里啪啦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