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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法国铁路工程师拍摄的滇越铁路老照片及家信的故事

 颐源书屋 2025-02-10 发布于北京

珍贵!时隔百年的滇越铁路旧照

李建国 云南政协报

十年前的那个傍晚,当天边的落日缓缓隐去的时候,法国铁路工程师艾尔伯特的侄孙女伊丽莎白·罗卡女士可能没有意识到,她在收拾房间时不经意地做出的一个决定,对于万里之遥的新中两国专业研究机构会有多么重要!她当时没有随手丢弃而是留下的一批来自遥远东方陌生国度的老照片和手写家信,如今已被新加坡东南亚研究所视若珍宝。以至于今天在云南省会装饰一新的昆明市博物馆展出的这些带有磨损、划痕和污渍的老照片,也只能是复制品了。

一位法国铁路工程师拍摄的滇越铁路老照片及家信的故事

近日,出自一位汉译姓名颇为有趣的法国铁路工程师之手的老照片和手写家信,再一次将我们的视线带回了110年前的滇越铁路。透过这些昆明市博物馆展出的老照片和家信,细心的观众,可以从其耐人寻味的画面和蕴含的人文历史信息中,追寻咀嚼那意味深长的岁月往事——

旧纸箱里的老照片

十年前,艾尔伯特的侄孙女伊丽莎白·罗卡女士在收拾房间时,发现了一个装有许多老照片和家信的旧纸箱。那时她可能没有想到,她当时不经意间留下的这些来自遥远东方陌生国度的老照片和手写信件,如今已被她所捐赠的专业研究机构视若珍宝,精心保存。以至于今天在昆明市博物馆展出的,也只能是其复制品。

些在研究机构专家眼中弥足珍贵的老照片和信件,就是艾尔伯特·玛丽先生当年在云南宜良担任滇越铁路工程师期间所拍摄的照片和定期写给家人的信件。透过这些来自110年前的老照片和信件,我们才能够以比较直观的方式,去更多地了解已经逝去的那个年代和当时的许多社会生活情景。因此,其无可替代的历史文化价值也就自不待言了。

艾尔伯特的远东之行

艾尔伯特·玛丽先生,1875年8月25日出生于阿尔代什省的维威耶。中学毕业后,艾尔伯特进入巴黎市政工程建筑工业专科学院学习土木工程。这门课程的授课老师是市政工程领域大名鼎鼎的莱昂·埃罗尔先生。毫无疑问,艾尔伯特在法国市政工程名校的认真学习,为其以后的职业生涯奠定了良好的专业基础。

完成学业后,艾尔伯特进入巴黎铁路公司工作。1904年6月,他应聘接受了法国滇越铁路公司的一个职位。当时,这家法国公司为修建中国西南地区的米轨铁路,正在招揽专业人才。不久之后,艾尔伯特就乘船漂洋过海到了越南,7月初抵达中国云南,开始参与滇越铁路建设的宏伟工程。

滇越铁路24号工段

刚开始的阶段,艾尔伯特在公司担任工程监理,接着他便负责滇越铁路24号工段的整个工地了。该工地(376公里至390公里)位于宜良县城南大约十五公里处。

在云南工作的这些日子,艾尔伯特定期给父母、哥哥爱德华和姐姐玛格丽特写信,并给他们寄去一些既有他在工地的日常生活,也有城镇和周边乡村居民及风景的照片。

一位法国铁路工程师拍摄的滇越铁路老照片及家信的故事

通过这些艾尔伯特留下的信件和老照片,我们今天仍然可以比较清晰地勾勒出艾尔伯特及他的同事,在宜良24号工段紧张工作之余的一些生活情景……

1907年,距滇越铁路全线通车还有三年,艾尔伯特先生离开中国回到法国。1908年他去了土耳其,在科尼亚地区的一家公司工作,负责修建一条新的铁路。除了工作报酬,艾尔伯特在土耳其还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爱情。1910年,这位法国铁路工程师,来自巴黎工科名校的帅哥艾尔伯特·玛丽(其汉译姓名,有时难免会让喜欢咬文嚼字的中国观众望文生惑,继而莞尔一笑)娶妻成家。

1914年,艾尔伯特应征入伍,在一个士官培训学校负责修建和维护乡村铁路,并在那里待到一战结束。

因此可以说,艾尔伯特·玛丽在他一生精力最充沛的阶段,都是在和铁路打交道。用中国铁路员工的话来说,艾尔伯特是一个“老铁路”了。

一位法国铁路工程师拍摄的滇越铁路老照片及家信的故事

如今,当人们驻足艾尔伯特当年待过的24号工段四处眺望时便会发现,一度繁忙无比的米轨铁路早已明显沉寂。但艾尔伯特·玛丽先生亲手参与修建的这条铁路,虽饱经沧桑,却依然大致保持着从前的模样。而那夕阳下向远方蜿蜒而去的铮亮钢轨和沿线不时出现的带有异国情调的老建筑,也似乎仍在无声地向来者讲述着,这曾事涉两国三方甚至一度关乎国运民生的国际大通道,其所拥有的昔日荣光和繁华……

照片背后的有趣故事

流连整洁宽敞的市博展厅,细心的观众很快便会发现,艾尔伯特留给我们的100余幅滇越铁路老照片,就像一部黑白时代的早期纪录片,从现在不常见的叙事角度,讲述着早已逝去的那个年代的如烟往事,和许多颇为有趣的精彩片段——

赤膊上阵的中国民工,用极其简陋的原始工具,在铁路工地上辛勤劳作着。这样的镜头,让后人再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当初修建滇越铁路的艰辛。

一位法国铁路工程师拍摄的滇越铁路老照片及家信的故事

身着中国传统服饰的妇人,其身后的家具上居然有来自大洋彼岸的钟表。说明即便是在昔日相对落后封闭的西南边疆,随着铁路的修建推进,大洋彼岸的日常用品乃至生活方式,很快便会为本地人所接受。

随着一批批法国人的到来,作为欧洲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网球场、酒吧等也就自然而然地开始出现在云南的土地上。难怪当1910年滇越铁路全线通车后,在滇南的若干地方,会有“小香港”一类的称谓。

亚欧之间,尽管有肤色、语言乃至生活方式的巨大差异,但这一切统统抵挡不住丘比特的神箭——欧洲男子和云南彝族姑娘喜结连理,让人不禁再次感叹爱情力量的无比强大!

有一张照片,是大块头艾尔伯特站在他个头矮小的爱马“灰灰”旁边。艾尔伯特曾向家人担忧地表示,自己的个头体重可能会让“灰灰”吃不消。这一担忧甚至强烈到这样的程度,一个世纪以后,他的侄孙女伊丽莎白·罗卡女士还会再次向我们谈及此事。昆明市博物馆馆长田建先生很认真地告诉她,产自云南高原的马,虽然体型较小,但并不虚弱,耐力很好,能够负重走很长的山路。直到这时,这位来自艾尔伯特家族的女士,似乎才完全替自己的长辈放下了那颗久已悬着的心。

随着步履缓缓移动的参观人群,笔者仔细端详着一幅幅积淀“旧时月色”的黑白照片。由于出身铁路世家并曾供职于滇越铁路,笔者对照片上的一些画面感到既熟悉又亲切。然而,当看到一幅图说为“酷刑寺”的寺庙建筑照片时,还是不由得为之愕然!疑惑顿生:在我们这个国家,在我们云南,好像还没有哪个地方的寺庙叫这个名字的。当笔者将此疑问告知好友田建先生时,他认为很可能是因为文化差异,再加上“术业有专攻”的缘故,艾尔伯特便将题写有“赏善罚恶”字样的城隍庙一类的建筑,按照自己的理解将其称之为“酷刑寺”了。听到这里,笔者不禁与田建先生相视一笑。

也是不失幽默的有趣一笔!

尾声:穿越时空的“云南印象”

在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之后,最终,艾尔伯特的侄孙女伊丽莎白·罗卡女士通过一位会说汉语的法国人——昆明华澜咨询有限公司总经理裴逸风先生,让这些曾静静地躺在一个旧纸箱里的老照片和家信,在昆明市博物馆展出亮相。通过这个展览,也才得以使今天的昆明人可以再一次穿越“时空隧道”,以一位110年前的欧洲人的视角,驻足回望我们的乡村,我们的城市,我们自己曾经有过的传统生活方式;来仔细地看一看,这些外国朋友当年眼中的“云南印象”,究竟是什么样子?

一位法国铁路工程师拍摄的滇越铁路老照片及家信的故事

(本文配图由昆明华澜咨询有限公司提供。采访过程中,得到了该公司总经理裴逸风先生和陶刚群老师的热忱帮助,在此一并致谢!)

(原标题:来自一九零四的“云南印象”—— 一位法国铁路工程师拍摄的滇越铁路老照片及家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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