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崇儒家的人,对两句话,分外的垂青与迷恋,说起来极为舒坦,听起来格外的顺耳! 一句,是说孔夫子的: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一句,就是说《论语》的: 半部《论语》治天下! 《论语》,可谓是儒家典籍中的典籍,经典中的经典! 也是孔子与其弟子的言行录,由孔夫子的弟子及再传弟子,也就是老夫子的徒子徒孙们,历经多年编撰而成,据说一直到汉,才成书! 孔夫子一生,奉行的是“述而不作”,自然而然,并无文章传世,只有片言只语留存! 夫子所好之事,不外乎好古复礼,整理、修订典籍而已! 辛苦劳作之时,踌躇满志之余,免不了立场先行,依据个人好恶,少不了删删减减,甚至于篡篡改改! 但这样的嗜好,或者是恶习,极大的影响了,后世的徒子徒孙们! 最为明显不过的,恰恰就是《论语》本身! 《论语》,记录的是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是后人眼里、心中的孔子和门徒! 而在儒家人的潜意识里,《论语》,就是孔夫子及其弟子,真正的所言所行! 尤其是后世之儒,为了进一步美化和神化孔老夫子,用穿凿附会大法,硬生生的炮制出了个,矛盾重重、破绽百出的《孔子家书》! 当然,这是另一个话题,此处略过不提! 《论语》自身的存在,就是纠缠不清的事物! 《论语》,为什么叫《论语》,几千年来,光为这个,好像都没整出个啥名堂! 《论语》是何人所写,又是千百年间,难以扯清的陈年烂账! 唯一的共识就是: 《论语》,是集体创作智慧的结晶! 既然是群体意识的反映,自然,就夹杂着个人主观意识的遗留! 更何况,几百年的成书时间,足以抹去或打上,时代的烙印! 《论语》,幸亏是一部语录体的散文集,要不然,经过这么多人、这么大的时间跨度来创作,思想不混乱,那才是怪事! 前后矛盾,彼此冲突,左右互搏,上下拧巴! 为啥说: 半部论语治天下! 因为,只有在书中找出,对自己有用的(半部论语),才能对天下有用(治天下)! 若想以全部《论语》之法照搬而用,行走天下,那才是真正的,痴心妄想! 沉迷于其中的人,极有可能,不是人格分裂,就是精神错乱,要不沦为疯子,要么成为狂人! 万幸的是,儒家修身养性的功夫,独步天下,比较完美的解决了这一问题,不会有那么大的后遗症,大不了,可做一名响当当的伪君子! 毕竟,在儒家人看来,伪君子,也是君子嘛! 小人再真,也还是,真小人! 《论语》,是儒家思想混乱的集大成者! 说它是乱世之根,毫不为过! 一部《论语》乱天下,还真不是吹的! 孔夫子终其一生,是在“克己复礼”,为达此目的,老夫子不惜低三下四,东奔西跑,求官列国,终究是一事无成,反倒落了个“丧家之犬”的绝世美名! 一方面,孔夫子,鼓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另一方面,自己却又大张旗鼓的高举着猪头,招摇天下,四处寻情钻眼,叩门拜庙,反以“尽人事而听天命”的悲壮与豁达,自炫于世! 让后世之人,时不时的嘲弄一番: 当时尚有周天子,为何纷纷说魏齐? 仁,是儒家的核心范畴! 何为“仁”? 儒家的解释,千姿百态,不一而足! 当然,最为自我标榜于人世间的,莫过于“仁者爱人”了! 那,如何的去爱人呢? 儒家的爱人,可不是墨家的“兼爱”,什么样的人都爱,而是层次清楚,主次分明的! 仁者人也,亲亲为大! 儒家,讲究的就是,人分三六九等,人有尊卑贵贱! 自然而然,连爱人,也是有等级秩序的: 远近亲疏,各有不同! 爱起人来,也是先己后人,先亲后疏,由近及远! 爱来爱去,儒家人也烦了,亲亲为大,那自己,岂不是最大? 爱人太苦太累,远不如爱己,方便省事! 还是爱自己,巨划算! 于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堂而皇之的、横空出世! 仁至义尽,“仁”到了,“义”也就近了! 父为子隐,子为父隐,是儒家的血亲之义! 据说,这样的义,洋溢着人性的光辉,充满了人性之美! 大眼瞪小眼,眼里都是羁绊! 彼此相隐,相互包庇,引申开来,放眼望去,个个都是熟人: 不是同宗、同族,就是同门、同窗,或者是同科、同僚,最终不过是,官官相护! 作奸犯科,贪赃枉法,人人不以为然,个个习以为常! 儒家,可是腐败的祖师爷,对此,有各种各样的礼,来一一对应! 礼尚往来,可是大礼!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是信之所在,义之所至!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道,也是义,更是礼,敛财敛的、心安理得的礼! 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合哪样的道、讲怎样的义、守何样的礼,还不是由自己说了算?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矣,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这,是歧视之礼,性别之礼! “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可是敬老之礼! 一边,在耳提面命: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是闲事少管,明哲保身的明智之举, 也是审时度势,通权达变的智者必修之术; 另一边 却在大肆宣扬,“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勇往直前,或者是呆头呆脑: 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 听说,谣言止于智者! 那智者的谎言,又该却步于何处呢? “人,无信不立”!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但这里,有孔大圣人,在谆谆教诲: “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矣”! 那里,则有孟大圣人,在语重心长: “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唯义所在”! 在所谓的大义之下,一切,皆可踏倒掀翻,舍弃不用! 正话反话,说光道尽,好事坏事,做尽做绝! 《论语》,论的是语,是说话的艺术和技术! 可不是事,也不是人! 《论语》,语的是过去,是历史! 可不是现在、当下, 更不是未来! 想用昔日的法,治今日的国,只能让我们,这个刚刚踏上复兴之路的伟大民族,再一次的品尝,苦难和屈辱! 斯人已逝,斯语已远,还是随历史的洪流,安心的去吧! 去另一个世界,静静的聆听: 子在川上曰, 逝者如斯夫, 不舍昼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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