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语文不行,作文写的很烂,就像记流水账,开讲用会很烦。不像有的同学,把报上英雄人物的豪言壮语照搬,什么“革命的螺丝钉”“大海里的一滴水”等豪言壮语都拿来自己用,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我对这些做法却不屑一顾。所以写出来的东西干巴巴的。我们数学的老师是学校的数学王,在黑板上徒手可以画出很正规的圆形。一次上几何课,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个图形,要证明两段线段是否相等,老师的图形还没画完,我已经有了答案,老师随即叫我演示证明方法,把同学们都唬住了。 高中毕业后,同学们都很少来往,我就跟黄同学来往多一些,都爱好鼓捣乐器,我的小提琴,基本上跟他一起提高的,一次在新华书店买到一张“歌片”,是小提琴独奏曲《千年铁树开了花》,五线谱的,硬是被我翻成了简谱,那时没有复印机,手抄了一份分享给黄同学。一帮人周末晚上去他家聚会,他家后面是山坡,我们带上自己的乐器,吹拉弹唱玩到很晚。临走时我的小提琴没拿走。过几天拿回家,打开琴盒发现不是我的琴,找到黄同学,他告诉我不要声张,你得到的是市歌舞团的好琴,公家的东西,虽然很埋汰,整理一番,用酒精把面板上的松香粉末清理干净,上面的精细木纹,虎纹显现出来,很漂亮。换掉变形的琴码,新的琴弦,果然不错,比我原来的琴音色、音量好多了。 我有一支鸟铳,欧家村小姑家老辈传下来的,借给黄同学玩,这家伙拿了鸟铳打架,伤人了,被判了3年。出狱后工作丢了,没有退路,自己开公司,却混得很好。那个时代流行一句话“不三不四发大财”。 40年后再相聚,他拥有了很大的家产,跟几个腐败分子买了一块地,造了一栋楼,每人一套复式楼,很风光。专门租了一间大房子做活动室,有一套高级音响,还有大提琴、小提琴、扬琴、二胡、单簧管、电吉他、大中阮等乐器一大堆,不时呼朋唤友相聚。一顿吹拉弹唱后就喝酒吃饭,很是潇洒。这个黄同学,也是一个喜欢“鼓捣”的人,他家有一个工作间,里面砂轮机、台钻、角磨机等工具一大堆,他做的一把二胡,很有模有样,觉得比买的还漂亮,音质音量也很好,他的一首《赛马》拉的很好,他还会用柳琴弹《赛马》、《新疆之春》等曲子。他儿子结婚,请了高中班的一桌同学。这个同学不喝酒,但抽烟很多,不久患病挂掉了。 印象中11岁我就看完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小说,对里面的保尔·柯察金、朱赫来等偶像佩服的不得了。 我的人生旅途跟路遥小说《平凡的世界》里面的主角孙少平有很多共同点。 从上初中起,14岁的我要承担家里的一些重活了,父亲是村里的能人,能写会算、木工、泥工精通,每年冬天农闲季节,很多家庭要修房子、打灶、修猪圈等,父亲的活很多,每年寒暑假,父亲就带着我去干活,我基本是去做“小工”, 其实小工比大工还要累,和泥、搬砖瓦,挑灰浆都是小工干的活,农村帮忙干活,没有钱的,就管饭,一个三脚架(或火炉),一锅肥肉、豆腐青菜、散装白酒,大家围坐一圈,锅下烧火,真的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父亲教我:喝点酒有力气干活,我就是那个时候学会了喝酒,可能有点遗传,那个时候一顿可以喝一碗白酒(约半斤)。以致在后来的职场中喝酒酒量好,有点名气。 父亲的木工是一绝,据说木工有方木工和圆木工的区别,方木工就是打家具,桌椅板凳、衣柜大床都是方木工做的,水桶、粪桶、粪瓢等圆形的物件是圆木工做的,据说方木工做不好圆木工的活,圆木工更做不好方木工的活。但我父亲却两种木工都做的好,家具橱柜不在话下,看过他做的水桶、粪桶,做的浑圆还是鼓型的,且两个桶梁刚好对称。绝的是桶底,拼好一块木板,用两节稻草量一下桶的内径,木板中间钉颗钉子连一条细绳再绑一颗钉子,在木板上画个圆,用一种“转弯锯”(锯片很窄)沿着划线锯出一个圆饼,刨子清一清边,刚好放进桶里,距离桶底边约一寸许,边上洒些木屑,用一条削薄的竹片把木屑扎进接缝处,再用木棒稍稍冲紧,桶底就装上了。平时很注重收集木材等材料,发现有用的就收藏着,我也继承着这一爱好,造房、装修剩下的边角碎料,都舍不得丢弃,收集存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父亲的工具很土,但很好用,斧头、刨子、凿子都是磨的飞快的,锯子也是锉的很锐利的,他的自制的木尺,很粗糙,但他用的很顺,量出来的尺寸很准确,他的工具不给我们随便使用的。后来我长大了一些,可以用他的工具,但要求用完得归位,在哪里拿的要放回原地方的,这个习惯伴随了我一生,我的工具也是摆放有序,用完归位。跟父亲拉过“鎅锯”,一根圆木,用三角马横着固定,父亲打好墨线,一把大锯,两个人来回拉扯,把圆木鎅成木板,这个活很累,很要腰力。 父亲还有一绝就是破竹篾,一条竹子,被他破成一根根细细均匀的竹篾,会编一些筐子、鱼笼、鱼篓等竹器,我除了木工学到了些许方木工外,泥工、篾工没学到,圆木工更没接触过。 父亲做腊肉、香肠、血肠也有绝活,在每年冬至前做腊肉,挂到冬至这一天,搞一些朱砂调成朱砂水,在腊肉的肥肉头上写上福、禄、寿、喜等吉祥字,继续挂着,吃的时候,切开蒸熟的腊肉,每块透明的肥肉上都有红字。猪大肠便宜,买来腌制好挂得半干,酿进另一条腌好的大肠里面,风干后是很美味的腊大肠,蒸熟切出来还是双层的。再就是把猪血(没加水冲过)加上葱、姜、食盐、五香等调料,灌注到猪大肠里,挂着风干,吃起来很有风味。这些我们都没学到。 父亲曾做了一些鱼笼,鱼儿只能进不能出,里面几根竹签,穿上蚯蚓,下在鱼塘里,可以捕获到泥鳅等小鱼。 家里有一支简易鸟铳,是父亲用一条旧铁管,堵上一头,木头做了个枪托。装上击发机构,就可以打小鸟。我还用牛角做了个火药筒,帆布做了个砂包,穿了带子,系在腰上。后来到欧家村小姑家,拿回了一支正规的鸟铳。当年很难搞到引火的“硫酸钾”,就刮下火柴皮边的红磷,配上火柴头的黑火药,做成引药,装在一个圆珠笔管里,正规的是装在鹅毛管里的。鸟铳装填好火药、铁砂,在尾部的小孔点上一点引药,就可以打响了。 初中班上同学告诉我,学校边上不远处是火柴厂,围墙外有丢弃的红磷,几个人寻找到一大块,估计是火柴厂工人用剩下的红磷底子倒出来,在地上结成了块,我抠了几块带回来,跟几个玩鸟铳的小伙伴分享,大家如获至宝。还专门去菜市找到卖散火柴的摊子,专选沾满火药的火柴棒,回来把黑火药刮下来,配好做鸟铳引药,于是我们哥们几个都有了牛逼的引药。玩鸟铳的大人们搞得到硫酸钾,配上雄黄粉做引药。小孩们只有用打木头枪的纸炮代替引药。当时的几个玩伴都有正规的鸟铳,就我的是不起眼的简易货,跟着他们就是凑热闹。村里喜欢玩鸟铳大鸟的人,每逢谷雨节前后,野地里很多麻啄、鹌鹑等候鸟,带一条土狗,把鸟儿赶飞出来,瞄准一枪打下来,这个打飞鸟要一定功夫的,得抓紧机会瞄准、击发,才能把鸟打下来。 我是家里的老大,总是挨揍的多,记得有一次削梨子,一块梨皮飞到大妹的耳朵上,觉得很好玩,又拿着梨子对着大妹的耳朵削,一不小心刀子划到大妹的耳朵,划了一道口子,出血了,当时就慌了,父亲走过看到我闯了祸,操起一根木棒,在我的脑袋右边就是一棒,我也头破血流了。家里有一种“金狗毛”的止血药,赶忙拔一些敷上,找块布条,脑袋像伤兵一样包了几天。当时也就5-6岁。还有一次是冬天,大家围着火塘烤火,大妹穿着一件 “和尚衣”,就是用一些小布头拼接成面料,做成棉衣。穿的时间长了,一些绸缎布块,成了细线。我不知在哪里弄到一小节锯片玩着,发现可以用锯齿勾大妹的棉衣细线很好玩,父亲在一边劈柴,看到我的恶作剧,操起一根劈柴,给我的脑袋就是一下,把脑袋左边打的头破血流,又成了伤兵。直到现在脑袋上左右各有一个包块,像长了两只角。不过脑袋没被父亲打傻,却更聪明了。母亲也是一样,自己心情不好就经常拿我出气,经常挨骂,却不打人。所以从小到大,没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却是对父母的感情很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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