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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内容超过25000字，为你深度解读，哲学家大卫·休谟的哲学思想。结合休谟的《人性论》探讨人性的本质，耐心看完，会有启发。  英国哲学家大卫·休谟，是西方哲学史上非常重要的哲学家，被誉为“英国哲学之父”。 他对西方近现代历史、哲学和科学都有深远的影响。 休谟对康德的哲学思想有很大影响，康德曾经说，是休谟的思想让他从独断论的睡梦中惊醒。 休谟的时空观也影响了科学家爱因斯坦，爱因斯坦曾说：我在构思狭义相对论时，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休谟的启发。 但其实，休谟最早被人熟知，是以历史学家的身份，他的著作《英格兰史》在当时就成为英格兰历史学界的基础著作。 但休谟最有名身份是哲学家，他是西方近代经验主义和怀疑主义哲学的重要代表，休谟有很多名言，比如他说“自我是一束知觉”、“习惯是人类伟大的导师”、“理性是且只是情绪的奴隶”，他说“我宁愿毁灭全世界，也不愿划伤我的手指，这与理性并不冲突”等等。 在这些反直觉的思想观点本后，休谟提出了怎样的哲学思想体系，让我们走进休谟的哲学世界。 大卫·休谟1711年生于苏格兰爱丁堡，他12岁就读爱丁堡大学，26岁定居法国，28岁就创作完成了《人性论》一书，《人性论》被视为是休谟最重要的一本著作，也是世界哲学历史上最重要的著作之一，休谟也绝对称得上天才级的思想家。 书中，休谟以全新的角度诠释了对人性的解读，涵盖了哲学、心理学和自然科学等多种学科。 一说到“人性”，可能很多人会联系到人性的善恶问题，但是其实人性是非常复杂的，是非、善恶、美丑、对错都在人性中找到根源，这个我们后面会展开。 休谟的主要著作包括《人性论》、《道德原则研究》以及《人类理解研究》三本书，但是正是因为在休谟的一系列著作里面，都宣扬自然神论、怀疑论和无神论，遭到了教会的指控，虽然最终被判无罪，但是休谟也因此被多家大学拒绝任用。 直到1770年左右，随着德国著名哲学家康德夸赞，说是休谟让他从“决断轮”中睡梦中觉醒，休谟的思想才开始获得大众的关注，也从那时候起，他才获得了他此前一辈子都没有获得的声誉。 但几年之后，1776年，一代思想家大卫·休谟，在他的家乡爱丁堡去世。 在西方近代哲学，在认识论上，主要有两派：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理性主义哲学是以欧洲大陆的笛卡尔、斯宾诺莎和莱布尼茨为代表的；而英伦三岛是经验主义的大本营，有三位代表性哲学家：洛克、贝克莱和大卫休谟。 他们的基本观点都是，人类所有的知识来起始于感官经验。经验主义思想，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17世纪的哲学家洛克，在他的代表作《人类理解论》中，提出了著名的“白板论”，说的是，人一出生就像一张白板，是后天的经验，在这张白板上描绘了缤纷的色彩。 洛克的经验主义是非常大胆而彻底的，从欧洲大陆的哲学家笛卡尔到莱布尼兹，当时其实大家认为，人类的知识有很多不是从经验来的，是先天存在的，笛卡尔就提出了“天赋观念论”。 但洛克坚持认为：“我们的一切知识都在经验里扎着根基，知识归根结蒂由经验而来”。 这个观点听上去比较能为现代人接受，也更接近唯物主义的态度。但洛克的后人却顺着他的经验主义走向了主观唯心论和怀疑论。 比如，后来的英国哲学家贝克莱，就在洛克的基础上，就把经验主义演化成了主观唯心论。 在洛克的思想里面，他承认自我和外在实体的存在；自我对外在实体的初性不可知，只知道它的次性，但至少外在实体还是存在的。 到了贝克莱，在他的著作《人类知识原理》中，他提出了著名的“存在就是被感知”，他认为初性、次性都是自我的知觉而已，而外界实体的存在，是不可知的，走入了主观唯心主义。 到了休谟，他说：“连自我也一样不可知”。 洛克承认自我与外在实体的存在，贝克莱只承认自我的存在，休谟连自我的存在也要怀疑。 休谟说：“，自我只是一束知觉”，由此经验主义彻底走入了怀疑主义。 休谟是一位经验主义者，也是一位彻底的怀疑主义者。 在哲学上，怀疑主义一般分为 “可知论”和“不可知论”，而休谟就属于不可知论的怀疑主义。不可知论者认为：我们的认识，完全局限在经验的范围内，人不仅不能感知和证明物质实体的存在，也不能感知和证明精神实体，包括宗教的存在。 而可知论的怀疑主义者的代表人物是大哲学家笛卡尔，笛卡儿的《第一哲学沉思集》中的第一个沉思就是从普遍的怀疑开始的，把一切打倒，重新建立。 笛卡尔的怀疑精神是积极的、推动科学发展的动力。 笛卡儿怀疑一切知识乃至外部世界的存在，并有此推出“我思故我在”的著名命题，从而奠定了自己整个学说的基础。 但这种怀疑主义的“怀疑”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笛卡儿的怀疑是为了更好的确信，使理论有更牢固的基础。 也就是说，可知论的怀疑主义者，他们会怀疑一切，但是他们怀疑是为了确信，而不是否定；而不可知论的怀疑，则是普遍的怀疑。 休谟是经验主义哲学的重要代表，甚至可以说，休谟是经验主义的终结者，写《西方哲学简史》的哲学家罗素说：到了休谟这里，经验主义终于走到了“死胡同”，“沿着他的方向，不可能再往前进”。 “反驳他，反而成了形而上学家中常见的一种消遣”。  休谟是西方近代经验主义哲学的重要代表，和其他经验主义者一样，休谟也认为人类全部的知识都起源于感觉经验，感觉经验产生的知觉，是知识的基本要素，知觉又分为：印象与观念两种。 在休谟《人性论》的一开篇，他就抛出了这个结论，他说，人类的知觉，分为两种：印象和观念。 这里的印象，我们也可以理解为直观或者经验。 观念来源于印象，比如我们看到一个苹果，苹果的色香味、苹果的形状大小等等构成了我们对苹果的“印象”，而这些印象的总和，对应了我们大脑中的“苹果”这个观念。 另外，印象和观念都有简单和复杂的两种，简单观念对应简单印象，复合观念对应复合印象。 复杂观念和印象是由简单观念和印象形成的。 每个简单印象都会伴有一个与之相应的简单观念，每个简单观念又会伴有一个与之相应的简单印象。 那些天生是失明或者聋子的人，他们没办法产生视觉或者听觉的印象，那他们的观念是怎么形成的呢？ 休谟认为，他们没有办法形成相应的观念，就像：没有尝过菠萝的人，就没办法知道菠萝什么滋味一样。 所以，休谟得出结论，观念来源于印象，而且印象在观念之前，换句话说，人类的认识是来源于印象或者经验的，这是典型的经验主义认识论观点，后来康德的认识论哲学也继承了休谟的这个观点，在《纯粹理性批判》的一开篇就提出了，人类的知识始于经验的说法。 印象先于观念，观念来源于印象，那有没有一种观念是“先天”的呢？ 或者说脱离于经验或者印象就可以形成的呢？ 比如上帝、神话、情绪、欲望这些观念，在现实世界是没办法找到对应的对象的，那这些观念是怎么来的呢？ 休谟说，这些超越经验的观念，并非是“先天的”或者“超验的”，也是源自经验或者印象，比如上帝，只是我们通过人们描述的样子形成的一个观念而已。 换句话说，上帝或者神话只是人们根据“人”的印象，想象出来的一个观念而已，其实本质还是没有脱离于我们的印象和经验，比如电影里的外星人，大部分人都跟人长得差不多。 印象分为两种：一种是感觉印象、一种是反省印象。感觉印象是一种直接的感觉，反省印象是从我们的观念中而来的。 比如被开水烫到，我们会感觉很痛，这在我们心中会留下一个“复本”，印象被中止之后，这个复本或者说印象还是继续存在的。 然后就形成了我们一个观念，我们就有了“开水是烫人的”这样的观念，当我们下次再遇到开水的时候，那我们就会产生恐惧、厌恶等情绪，或者说新的印象，这种印象称之为“反省印象”，反省印象包括情感和情绪两种，它们大部分都是从我们的观念从产生的。 人类的认知或者知识体系，就是这样通过：感觉印象 – 简单观念 – 反省印象 – 复杂观念，这样一个滚动式的方式逐渐形成的。 简单观念经由反省，形成复杂观念，而复杂观念主要分为三种：关系、样态、实体。关于“关系”的观念，休谟列出了7种关系：相似、同一、空间和时间、数量、性质的程度、相反、因果。 关于“实体”的观念，休谟认为它只是不同形式的简单观念的集合，比如一个苹果的实体观念，就包括了很多简单观念，颜色、形状、大小、味道等等。 关于“样态”的观念，是同一种性质的简单观念的集合，比如玫瑰的红色、苹果的红色、与连衣裙的红色都包含在红色之中，红色是它们的共性；再比如风景的美丽的，人的美丽都包含共性美丽。 休谟说：组成样态的那些简单观念显现的性质，并非是由相近关系与因果关系所结合，而是分布在不同的主体中。 同时，休谟也认为，观念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特殊的观念；一种是抽象的或者叫一般观念。 特殊观念，比如张三、李四、一部手机，一棵树等等，是对应有某个特殊事物的观念；而抽象的观念，比如国家、人、社会、自由、道德这样的观念。 前一种特殊的观念是来源于经验比较好理解，那后一种抽象的观念，也是来源于印象吗？休谟认为，当然是的。 我们的心灵不可能产生完全抽象的观念，仔细分析之后，都会发现是特殊的观念。 休谟说：抽象观念只是一些附属于某个名词上的特殊观念，而这个名词赋予了那些特殊观念更加广泛的意义。 比如特殊观念在数量、质量和性质上是确定的，但是抽象的观念就不一定，比如“人”这样一个抽象观念，其实只是一个名称，然后我们把所有的不同的、具体的人附属在这个名称上面了，一个附在抽象名词之后的特殊观念，就变成抽象观念。 所以，其实“人”这个观念，也是源自于特殊观念，而特殊观念也源自于印象和经验。 所以，在认识论上，休谟将人类的知识分为两种知觉，一个是印象，一个是观念，来自感官经验的印象是观念的基础，印象是先于观念的，休谟论证了所有的观念，不管是一般的、抽象的、复杂的观念，它们都是来自于印象，从而也说明了，人类的知识都是基于印象或者说经验的。  我们介绍了休谟认为，人类的知识的基本要素是知觉，而知觉又分为印象和观念。 比如一个苹果的颜色、形状、味道等等是印象，这些印象都对于在我们大脑中有很多的观念，简单印象对于简单观念，简单观念构成了复杂观念。 接下来，我们介绍两个比较特殊的观念：时间和空间。 时间和空间非常奇怪，在康德的哲学里面有一个著名的概念是“二律背反”，大概说的是，基于同一个概念的两个完全相反的命题，它们既是相互冲突的，也是同时正确的。 而在康德的“二律背反”中，第一个就是“时间和空间”。 正命题是：宇宙在时间上有起点，在空间中也有限制。 而反命题是：在浩瀚的宇宙中，在时间与空间中都是无限的。 康德提出的“二律背反”揭示了人类理性的内在矛盾的必然性，也暗示了人类理性的局限性。 在康德哲学里面，时间和空间是“先天纯直观”，是不依赖于经验存在的，是我们认识世界的基础条件。当然，今天我们不是讨论康德的哲学。 时间和空间都是看不到，摸不着的，那休谟会怎么论述时间和空间呢？ 前面我们介绍了，在休谟的认识论里面，任何观念都有对应的印象，或者说都是来源于经验的。 那时间和空间的观念对应的印象是什么呢？ 我们是如何产生时间和空间的观念的呢？ 休谟说，时间和空间也都是来自于我们的经验，我们感受到时间，是因为我们通过感受到，外在事物的变化而产生了时间的观念，比如看到一匹马在跑，看到一个人在走，是这些变化的过程，让我们有了时间的观念，如果我们在睡梦中，我们的感觉器官完全关闭了，那么我们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同样，空间其实也是一样的，空间的观念也是来自于经验，当我们感受到外在事物的大小、形状、一个人的高矮胖瘦之后，经过比较，我们感受到了空间，感受到了物体的广袤或者广延。 前面我们介绍，休谟的观念分为：特殊的观念和抽象的（一般的）观念，而时间和空间的观念都属于抽象的观念，是我们无法直接感知的，需要通过对比和比较而产生的，但是它们毫无疑问都是来自于经验，也是基于印象的。 休谟说：关于时间的抽象观念，是由我们各种知觉的接续中得来的；关于空间的抽象观念，只是根据事物的排列方式或者呈现方式形成的一个观念。 另外，时间和空间的观念，之所以比较特殊，因为它们和其他观念有一个不同，就是时间和空间是不可无限分割、是连续的。 休谟还否认了观念的无限可分性，因为心灵的能力是有限的，我们不能对观念进行无限的细分，如果一个观念可以被无限细分，那么这个观念就最终会消失。 时间和空间也是一种观念，当然，它们也不是可以无限分割的，是连续的，这是时间和空间的本质之一。 休谟用很大的篇幅来论述了时间和空间的观念，同时休谟还对可能的反驳进行了非常详尽的说明，内容非常的抽象和晦涩，这里就不展开讲了。 最后休谟说：除了心灵的知觉、印象和观念外，在我们心中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存在了，外界对象之所以为我们所认识在于其本身所引起的那些知觉。爱、恨、触、视、思维等，这一切都只能算作知觉，包括时间和空间。 在东西方的哲学上，对时间和空间，都有非常多精彩的论述，休谟说，时间也由单一而不可分的瞬间组成的；莱布尼茨认为，时间是永恒的流逝。 牛顿说，时间均匀流逝的实体；康德认为，时间和空间都是“先天纯直观”；黑格尔认为，时间是绝对精神的运动；海德格尔认为，时间是“此在”的存在方式等等。 关于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大部分哲学家都认同，他们是连续不断的，不可以无限分割的。 关于时间和空间的连续不可无限分割的特性，历史上，有两个著名的哲学反证。 我国古代道家思想家庄子在《庄子·天下》这一篇中说“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一尺长的木棍，每天截取它的一半，那么一万年都不能取尽，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另外，在古希腊有一个著名的“芝诺悖论”是说，一个人从A点走到B点，要先走完路程的1/2，再走完剩下的1/2，再走完剩下的1/2，这样循环下去的话，距离是可以无限分割的话，那么，这个人永远也无法从A点走到B点。 这个悖论乍一看挺有道理，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是错误的，因为它否认了运动和时间的连续性。 好了，以上我们介绍两个重要的观念，时间和空间，在休谟的哲学中，它们也是来源于经验的的，下一部分，我们就要进入休谟认识论的核心，对因果关系的怀疑。  在休谟的认识论里面，知觉是知识的基本要素，而知觉分为印象和观念，观念来源于印象，印象是观念的基础，也是知识的基础，这是休谟作为经验主义哲学家的基本观点。 但是休谟其实也是一位怀疑主义哲学家，那休谟的怀疑主义哲学，是如何而来的呢？ 具体的怀疑主义思想，我们后面的内容会详细介绍，接下来，我们介绍休谟怀疑主义哲学思想的基础：关系。 休谟说，关系有两个作用，第一个作用，是将想象中的两个观念联系起来，比如月亮和月饼、笑容和花朵这些看似不相干的观念，正是通过某些关系联系在一起。 关系的第二个作用，让我们在比较两个观念时所品凭借的某种特殊情况。 比如月亮和月饼的关系，是形状上相似，当然对于中国人，还有中秋节把它们联系起来。 休谟把所有的关系进行分类，最终得出了七种关系，它们分别是：相似关系、同一关系、空间和时间关系、数量关系、程度关系、相反关系和因果关系。 在这些关系里面，最为特殊的就是“因果关系”，因为其他几种关系，都是可以凭借感官直接可以获得的，或者说是基于经验的，而唯有“因果关系”是需要用到思维和理性。 换句话说，因果关系超越了我们的感官经验，而且我们凭借着这种关系，可以得出我们无法直接感知到的知识。 比如古人偶然间连续摸了三次鼻子，然后天上突然下雨了，而且每次都“灵验”，于是，他们便认为摸鼻子三下和下雨之间存在某种因果关系。 休谟认为，因果关系之所以让我们相信，主要有三个要素： 第一，原因与结果在空间上的接近关系； 第二，原因和结果在时间上是先后出现的，也就像休谟说的时间上的“接续”； 第三，最重要的一点是，原因和结果的是恒常会合的，也就是每次都这样。 我们来举一个例子，比如一个小球A向另一个静止的小球B滚去，两球相撞，B开始运动。而且每次都是则有，我们就会认为，“A的碰撞是原因，B的运动是结果” 。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因果推论呢？ 首先，A的碰撞和B的运动在空间上是接近的；其次，A的碰撞在B的运动，在时间上是先后出现的；而且只要A去碰撞B，B就会运动，这个现象是恒常出现的。 因此我们得出结论，A的碰撞是原因，B的运动是结果。 但休谟质疑说，一个事情非得有一个原因吗？ 他们在空间上接近，在时间上接续，而且是恒常结合，就是必然的吗？ 显然这样的结论，是通过观察和归纳经验而获得的，但是对经验的归纳并不可靠。就像，我们每天看到太阳东升西落，但是并不能保证明天太阳依然这样；我们见过无数天鹅都是白色的，但是并不表示世界上没有黑天鹅存在。 经验感觉总是有限的，我们在有限的经验基础上归纳的因果关系，就不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休谟对因果关系必然性的质疑，其实也是对归纳法的质疑，而归纳法是现代科学的基本方法论，因此休谟的怀疑论思想对后来自然科学产生了很大影响。 哲学家卡尔·波普尔说：休谟的怀疑论给全部人类知识都带来了根本性的挑战。 休谟否认了人类获得必然性知识，或者确定真理的可能性，休谟认为，即便是把过去所有的印象重复无数次，也产生不出任何新的原始观念，所以，我们从“接近”或者“接续”的关系中，无论如何也不能得出必然的因果关系，而只能是一种“或然的”的推理。 什么是“或然的推理”呢？ 在休谟的另外一本著作《人类理智研究》中，休谟说：“一切推理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证明的推理，是关于抽象观念间关系的推理，比如1+1=2，或者三角形内角之和等于180度；另一类是或然的推理，是关于事实与实际存在的推理。” 或然的推理就是从经验到知识的推理，这里的“或然的推理”主要指因果推理，就是从原因推断出结果，或者从结果，推断其原因的一种推理方式。 当然，休谟认为，原因与结果的必然性联系，只能通过感觉经验建立起来。 比如有一个人把手放到火上，马上会感觉到痛，“靠近火”和“感觉痛”，这两个观念具有因果关系，满足了空间上面的“接近”和时间上的“接续”，但是它也只能说明，这次经验是真实可靠的，这两个观念之间，并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必然的，表示无差错地每次都会得到同样的结果，就像1+1=2一样，在任何时间，任何人计算都一样。 但是，要让“靠近火”和“感觉痛”两个观念的因果关系永远成立，从逻辑上说，就需要使用归纳推理，但归纳推理本身是靠不住，不具有必然性的。 那我们为什么会认为，靠近火就会痛是确信无疑的呢？休谟认为，我们之所以相信必然性的因果关系存在，只是因为人心中的想象上的习惯。 休谟说：“对象之间并没有可以发现的联系。我们之所以能根据一个对象的出现推断另一个对象的存在，只是凭着作用于想象上的习惯。” 所以，休谟认为，因果推理是一种或然性的推理，而不是必然性推理。 一切或然推理都只是一种感觉或者想象，那为什么我们会相信因果推理，除了习惯性的想象以外，还要借助一样东西，那就是：信念。 休谟认为，信念会加强我们对因果关系的期望，比如我们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报应”等等，原因和结果之前并没有必然的关系，但是信念会加强我们对他们的关系。 休谟认为，信念也是基于观念，观念是信念的必要部分，信念的差异关涉到我们想像它的方式。信念只能给与我们的观念一种附加的强烈和活泼程度。 关于信念的定义，休谟认为是：和现前一个印象关联着的或联结着的一个生动的观念。当我们由一个对象的印象推移到另一个对象的观念或信念上时，我们不是由理性所决定，而是由习惯或联想原则所决定。 比如做了善事的人，我们希望他有好报，而相反做了恶事的人，我们希望他有报应，这都是对一种观念的加强。 其实关于一个人的信念，就是一个人的价值观的底层认同，比如西方人对上帝的信仰，其实也是一种对“上帝”的信念，信念是我们认识和理解外界世界默认的模式。 比如相信努力就有回报，相信善有善报，相信人都是善良的或者人都是邪恶的，这些信念都是根植于我们思维底层的一种观念的加强，而且这些信念会指导我们的行为，甚至一旦我们的信念受到某种质疑或者攻击，那么我们会维护甚至加强自己的信念。 休谟认为，信念为观念提供了较大的力量和有力的影响，让它们得到更多关注，注入到我们的内心，从而使它们变成我们一切行为的支配原则。 信念是观念的一种有力且活跃的助推力。那信念是如何产生的呢？信念的产生，是由于习惯，更准确地说，是想象的习惯。 休谟说：对象之间并没有可以发现的必然联系；我们之所以能根据一个对象的出现推断另一个对象的存在，并不是凭着其他的原则，而只是凭着作用于想像的习惯。 因果判断可以不知不觉地或默默地由经验形成，而不必借助明白的记忆。 经验的形成，是由于不断地重复，几万次实验使我们相信这个原则：相似的对象在处于相似的环境下时，永远会产生相似的结果；这条原则就是借着充分的习惯确立起来的，而习惯久了，就成为了信念。 那印象、观念和信念是什么关系呢？休谟有一个形象的说明，直接的印象给我们的冲击是最强烈的，而那些里面直观比较远的观念给我们的情感冲击是比较弱的，但是信念的作用就是加强观念给我们的作用。 这点其实是比较好理解的，比如我们亲眼看到一个恶人欺负弱小的时候，情感冲击是比较强烈的，但是我们在听别人说这件事的情感就没有那么强烈，如果在我们心中，有一个“正义”的信念，这种信念会加强我们对这件事的情感。所以信念就像一个调节器，他强化观念对我们的影响，最终让我们相信这就是必然性的因果关系。 休谟说：不论诗歌的热情导致人精神产生哪种情绪，这种情绪都不过是一种信念与信意的假象。  前面的内容，我们分享了休谟对“因果关系”必然性的怀疑，我们来简单回顾一下。 休谟是一个怀疑主义者，他怀疑的是，任何不以直观和印象为基础的知识的必然性和确定性。 有一个著名的例子，休谟说：一般来说人们都认为，因为太阳晒，所以石头热了，太阳晒是石头热的原因，我们说这是客观世界的因果律。 但是休谟认为，人们看到了两个事实，一个是太阳晒，一个是石头热，虽然太阳晒在前，石头热在后，但是如何确认太阳晒就是石头热的原因，我们看到了这两个事实，但没有看到因果这样的概念，也没有看到客观世界有因和果。 人们通常认为的因果关系只是一系列类似现象的多次重复，多次看到太阳晒在前，石头热之后出现，于是就把这在前的现象称为原因，在后的现象称为结果。 这是这种类似现象反复出现后大脑中所形成的习惯性联想，这不是客观规律，而是心理上的事实。 休谟以此推断：像因果性这样的被人们称之为规律的联系没有必然性，只有或然性（偶然性），那接下来，我们就来具体聊聊“或然性”，其实或然性也分为两种：一种就是机会或然性，一种是原因或然性。 我们也可以理解为，结果的不确定行，和原因的不确定性。 前面我们聊到了，因果关系是一种或然性，并没有必然性，即便是太阳东升西落和人必有一死这样的观点，也都是属于或然性的，但是休谟认为，这肯定会遭到很多人的反驳，因为这些观点是超越了经验的，毕竟我们还没见过不死的人，和太阳不从东方升起的时候。 那如何对这种看似“必然”的现象进行怀疑呢？ 我们来谈谈人类的推理方式，休谟将人类的推理方式划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按照知识进行的推理，休谟的“知识“是来源于直观和经验的知识，所以用知识进行推理就是，用直观和观念进行比较的推理，比如你看到一个苹果，说这是一个苹果，用看到苹果的直观和你心中苹果的观念进行比较。 第二类，是按照证明进行的推理，也可以理解为“演绎推理”，比如数学和几何学上的证明推理。 第三类，是按照或然推断进行的推理，也就是基于观念和观念的比较，基于因果关系的推理，是含有不确定性的推理，而这种推理，还可以细分为两类：一种是建立在机会上的，一种是建立在原因上的。 如果说因果推理看成是一种概率判断的话，那么就分为：机会概率和原因概率两种。 但这两个词的核心其实是“概率”，这两个词很好理解，比如我们在抛硬币，在硬币下落之前，我们并不知道它是正面还是反面朝上，这个结果是随机的，或者我们也称之为“机会随机”。 但是，我们为什么不知道呢？ 因为我们不知道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换句话说，休谟认为，一个不知道原因的结果，我们称之为“机会概率”或者说“随机概率”。 更进一步，休谟给出了关于机会概率的三种原则。 第一，机会是对已知原因的否定。因为它本身是没有原因的，比如正面还是反面朝上，这个跟天气、谁抛、或者在什么地方抛其实都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第二，机会具有同等可能性，也就是机会是均等或者中立的。也就是，我们在心中对于各个机会的信念是相同的。比如抛硬币100次，在101的时候，正反面的机会依然是均等的。 第三，机会中具有潜藏的原因，休谟认为“机会”之所为无法掌握，一部分原因是人类对原因的认识不足，一部分来自于人类不断变化的“信念”。 人类对结果的认识不完全，对“机会”的难以把握，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对“原因”的认识不足。这一点其实很重要，有点类似苏格拉底说“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一无所知”，其实是对自我认知的一种质疑。 介绍了“机会概率”，接下来，我们聊聊“原因概率”，如果说机会概率是说，一种没有原因的结果是随机的，那么原因概率就是说，我们大概知道原因的范围，但是具体原因是不确定的。休谟把原因概率分为三类，但是来源都是相通的，都可以归纳为，是观念与出现观念之前的印象之间的联结。 第一类是，逐渐趋向于恒常结合的原因概率，休谟也称之为“不完全经验概率”。 在这里原因概率中，当某个印象与该观念的联结次数越多，我们对这个事件的信念就会与日俱增，原因概率也会增加，比如经常看到太阳从东方升起，那么我们就会越来越坚信，太阳下一次依然会从东方升起。 第二类是，类比原因概率，这是一种对前后现象对比，而推出原因的一种思维。 休谟说，所有根据原因或者结果，而进行推理都建立在两个条件之上，即任何两个对象在过去的全部经验中，都是一直成对出现的（恒常结合的），以及另外一个对象和之前两个对象的任何一个是类似的关系。 这句话不是很好理解，我打一个比方，比如古代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发现，只要他连续摸三下鼻子，然后天上就会下雨，这种经验每次都被验证是灵验的。 所以，他建立了“摸鼻子”和“下雨”这两个现象之间建立了因果关系，同时他还用“类比原因概率”推测，认为，另外一个和他一样德高望重的老人，如果连续摸三下鼻子，也会达到同样的效果。 第三类，非恒常结合的原因概率，又称之为“相反原因概率”，顾名思义，就是说，这类原因概率中，永远存在者与已知原因相反的结果，或者说，同样的原因会产生截然相反的结果，比如小明的妈妈认为，上课认真听讲，就是学习成绩好的原因。 但是她又发现，小明的同桌，上课并没有认真听讲，但是学习成绩依然很好，或者说，小明即便是上课非常认真听讲了，但是学习成绩依然不好。 有时候，原因不变，结果却截然相反，而有时候，原因改变了，结果却没有变，这就对小明妈妈的固有的认知产生了困扰，但显然，其实我们都知道，学习成绩的结果，有非常多的原因，我们很容易发现“相反原因概率”。 原因和结果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永远存在者与已知原因相反的结果，更进一步，休谟认为：任何已知都不能推测出未知。 因为，因果关系只是一种描述性的，是对已知经验的总结和归纳，或者说，任何因果关系，都只是一种概率性推测。 休谟在这里也再一次强调了习惯和信念对人类理性的影响，否定了“将来和过去类似”的假设。 所以，从上面的论证，我们可以发现，休谟否认因果关系，其实是他是否认，我们对已经掌握全部原因的否认，没有掌握所有原因，那么我们自然不能对我们的因果结论作出肯定的判断，只能是概然性的判断，这是休谟对因果关系否认的本质。 休谟说，我们对因果关系的否认，无非是因为我们对产生结果的原因还认识不足。 同时，休谟还提出了关于非恒常联结原因概率的三条原则。 第一：所有或然性中，永远存在相反的可能性； 第二：可能性与或然性本质相同，只是数量的差别，而没有种类的差别。 换句话说，任何事情的结论都只是概率上的大小而已。上课认真听讲，只能从概率上提升学习成绩，不是必然因果关系。 第三：在任何精神现象与自然现象中，一个原因的组成部分有很多个，而结果也会随着原因数量增加，而产生变化，这个结果是由多个原因相互影响的复合的结果。 换句话说，结果是无数原因相互影响导致的，即便你确定了所有的原因，也不能确定结果。 在这里，休谟进一步强调自己因果关系与传统的因果关系的不同，他给出了两个原则。 第一，每个对象就它自身而言，都不含任何其他东西，都不能给我们一个理由，得出一个超越了其自身的结论。 第二，即便我们得知了某些对象的普遍的、恒常的结合之后，我们也不能推出超越我们经验过的那些对象的任何相关对象的推论。 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休谟意思是说，直观就是直观，现象就是现象，现象中不会包含任何结论，现象和现象之间，即便是我们观察到经常对应出现，但是我们也不能就此得出两个现象之间有某种必然的因果关系，因果关系是一种未知，印象、现象、直观才是已知，任何已知都不能推测出未知，由已知推测出未知的信念都是一种想象。 就像休谟说的：我们不知道菠萝什么味道，除非我尝一口。 至此，休谟建立了他经验主义哲学的基本框架，他对因果关系的质疑，奠定了他怀疑主义哲学的基础。 那接下来，我们开始分享休谟的怀疑主义哲学。  前面我们介绍了休谟认识论的核心，人类的知觉或者认识来源，“印象-观念”，印象是观念的基础，印象就是我们所说的经验、直觉的感官。 就像休谟说的：如果我们没有尝过菠萝，那么对于菠萝的滋味，我们便无法形成一个准确的观念。 另外，我们也介绍了休谟对于因果关系必然性的质疑，休谟说，人类心灵对两个对象并不能形成一个“必然性”的观念，在心灵中，我们有把从一个对象，带到另外一个对象的倾向，而这种倾向是由习惯产生的，这才是必然性观念的本质。 必然性是存在于心中的，而不存在于对象中，基于因果关系的必然性只是一种思想倾向，或者习惯性的想象。 休谟的认识论思想大概介绍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开始介绍休谟的怀疑主义思想，在了解怀疑主义之前，让我们简单回顾一下“怀疑主义”的历史。 西方怀疑主义的历史要追溯到，后苏格拉底时期的怀疑主义学派，我们通常认为，出生于公元前4世纪左右的古希腊哲学家：皮浪，是怀疑主义的创始人，皮浪提出了著名的“悬置判断，不作任何肯定的结论”。 但实际上，在皮浪之前，就至少有一位古希腊哲学家提出了早期怀疑主义思想，比如高尔吉亚，甚至苏格拉底也是一位怀疑主义者。 他的那句名言：“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一无所知”，其实也表达对自我认识的一种怀疑。 怀疑主义一般分为三类：现象怀疑，道德怀疑、逻辑怀疑。 顾名思义，现象怀疑就是对我们感官经验的一种怀疑，比较系统地提出现象怀疑的哲学家是公元前483年左右的古希腊哲学家：高尔吉亚。 他早年随恩培多克勒学习修辞、论辩、自然哲学和医学。其思想受到过芝诺的影响，但主要来源于普罗泰戈拉。 我们前面讲过，普罗泰戈拉的著名思想是：人是万物的尺度。 也就是这个世界是由人的主观塑造的。 这种思想，其实后来西方很多思想家都受其影响，比如康德的物自体和叔本华的自由意志论，其实都是受普罗泰戈拉思想的影响。 高尔吉亚继承了恩培多克勒和普罗泰戈拉的学说。 认为感觉是由自然之物的存在，只是感官呈现给我们的，提出了三个著名的怀疑论命题。 第一个：无物存在。他提出，如果有物存在，则该物或者是存在，或者是非存在，或者既是存在又是非存在。然后他通过反证法进行了一系列逻辑论证，证明这三者都不能成立，因而结论只能是什么都不存在。 第二个：如果有物存在，也无法认识它。他提出，如果我们所思想的东西真实存在，那么凡是我们思想到的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但实际上我们却可以思想到并不存在的东西，比如三头怪或者九头怪等等，这说明我们的思想是不可靠的，存在是认识不到的。 第三个：即使可以认识它，也无法把它说出来告诉别人。 他提出，因为我们告诉别人时使用的信号是语言，而语言同存在物并不是一个东西，我们告诉别人的就只能是语言而不是存在物。 高尔吉亚的这种一切皆无、一切都不可知、一切都不可言说的主张，鲜明地体现了怀疑主义和不可知论的特征。 其实西方哲学整个体系都是围绕这三个体系建立起来的。 第一个问题是本体论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认识论问题； 第三个问题是语言哲学问题，比如罗素、维特根斯坦就是围绕这个命题展开的。 高尔吉亚的这三个怀疑论命题的论证，深刻地揭露了思维与存在的矛盾性，也第一次系统地提出了主观与客观、思维与存在、语言与思想的矛盾。 高尔吉亚的这三个命题及其论证，是针对巴门尼德的独断论式的“存在论”的，由此也可以看出，怀疑主义其实就是对“独断论”的逆反和质疑。难怪康德曾经感叹，是休谟的怀疑主义将他从“独断论”的睡梦中惊醒。 在高尔吉亚对现象怀疑之后，皮浪又一次将怀疑主义推向了新高度，他加入了道德怀疑主义，提出了：不做任何定论，悬置判断的思想。 而皮浪之后，他的弟子蒂孟又提出了逻辑怀疑主义。 在古希腊当时的逻辑都是演绎逻辑，也就是著名的“大前提、小前提和结论”，比如大前提是人都有一死，小前提是苏格拉苏的是人，而结论就是苏格拉底也会死。 而演绎逻辑需要有一个无可争议的前提或者普遍原则（比如每个人都有一死）。 但蒂孟指出，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个普遍原则是无可争辩的，所以，有理由怀疑一切。 怀疑主义在西方哲学思想中，非常重要的一股力量，因为它引出了对现象、存在、思维、意识、语言等问题的深入思考，怀疑主义思想也深深地影响了后世的哲学家，这里面最为著名的就是西方现代哲学之父，笛卡尔。 笛卡尔凭这个普遍的怀疑而奠定了近代西方哲学，他的那本《第一哲学沉思录》一开篇就提出了“怀疑一切”的观点，同时他又指出，在怀疑一切的同时，我们不能怀疑这个正在怀疑的思维的主体，由此他提出了著名的“我思故我在”的著名论断。 笛卡尔开创了西方近代理性主义哲学，而在此之后，康德、休谟、胡塞尔等一大批哲学家都加入了怀疑主义的阵营。 但是在西方怀疑主义哲学思想中，其实有两个不同的分支：不可知论和可知论。 不可知论的怀疑主义的代表有皮浪和休谟。 皮浪主义主张对一切事物“悬置判断，不作任何肯定的结论”，这种以怀疑为目的的思维，就是彻底的怀疑主义，这种怀疑主义只有破坏性而没有建设性。 皮浪本人也承认，他连自己的怀疑也要怀疑。 而可知论的怀疑主义的代表就是笛卡尔，这种怀疑主义的怀疑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而且这种怀疑主义，不但是哲学必不可少的，而且对哲学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没有这种怀疑，不可能有近代哲学的产生。 这种怀疑主义可以理解为一种批判主义，它是积极的，这种怀疑精神不仅是科学发展的动力，也是哲学发展的基础。 因为，这种怀疑是与理性有着内在的联系，如果没有这样的怀疑，理性就不是真正的理性，缺少了这种怀疑主义的精神，人类也不可能获得什么实质性的进步。  休谟是一位彻底的怀疑主义者，但是其实这里的“彻底”是应该加引号的，为什么呢？ 因为休谟并非怀疑一切，而只是对由因果关系得出的必然性知识的怀疑。 前面我们介绍了，因果关系无法让我们获得必然性的知识，而只能获得或然性的知识，我们甚至可以进一步理解，其实休谟也不是怀疑因果关系获得必然性知识的全部，而是对我们无法知道所有导致结果的原因的怀疑。 换句话说，休谟认为人类的认知其实有局限性的，我们来看一段，休谟在《人性论》中的精彩论述。 休谟说：假如有谁问我，…我是不是一名怀疑主义者，是不是提倡一切都是不真实的……这个问题的提出纯属多余。 休谟说，自然有着某种绝对而又无法掌控的必然性，不仅要求我们进行呼吸与感觉，还要求我们保有判断能力。 因为有些对象与当前的印象保持着某种习惯性的联系，我们就不得不以一种强烈而充分的观点来考察那些对象，这就有如我们在清醒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思维进行想象，抑或是在明朗的阳光的照耀下，控制不了我们的眼睛不去观看周围的对象。 如果有谁挖空心思反对这个全部怀疑主义，那他就相当于是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进行辩论。 所以，休谟的怀疑主义，其实是对人类拥有绝对理性的怀疑，是对人类认知局限性的怀疑，而休谟并没有怀疑大自然的必然性，而且认为大自然内在有某种必然性，是我们还无法认识的。 休谟只是怀疑“理性的独断论”，休谟说，怀疑的理性与独断的理性种类相同。 当独断理性力量强大时，就会有作为与之势均力敌的敌人而出现的怀疑的理性。 之前我们在介绍德国哲学家康德的时候，康德曾经说，是休谟将他从“独断论”的睡梦中惊醒，大概就是这两位大师的隔空呼应吧。 说完了休谟对理性独断论的怀疑，接下来，我们聊聊休谟对感官经验的质疑。 在之前我们介绍英伦三岛“经验主义”哲学家洛克、贝克莱和休谟的时候。 就说，洛克承认自我与外在实体的存在，贝克莱只承认自我的存在，休谟连自我的存在也要怀疑，所以进入到了彻底的怀疑主义。 接下来，我们看看休谟是如何对外在和自我进行怀疑的。 前面我们介绍休谟认识论的时候说，我们的知觉来自于印象和观念，而观念是以印象，或者说直接的感官为基础的。 但是这里休谟对给予我们印象的感官物的真实性也提出了质疑，休谟说：什么原因促使我们相信物体的存在呢？ 这分为两个问题：当物体不呈现于感官时，我们为什么还会认为它们存在呢？另一个问题是：我们为什么假设有一种东西，是可以独立于心灵和知觉以外的一种存在？ 我们相信事物是独立于我们的感官存在的，是源自我们的理性、感官还是想象呢？ 休谟说，感官只传达单纯的知觉，如果它们能独立存在，那一定是借助于谬误和幻觉。 因为，当心灵看到的事物超过了于它面前呈现东西的范围时，那么它的结论就无法归因于感官，而只能从因果推理中获得，而因果推理获得的认识都是不可靠的。 所以，事物独立于我们的感官存在的观念，绝不可能来自于我们的感官，而是一种想象。 休谟认为，颜色、声音和由刀引起的痛苦，以及火带来的快乐，这些都不是我们的感官和理性带来的，而是建立在想象之上的。 换句话说，当我们没有感知一个事物，还依然确定它存在时，我们依靠的是我们的想象，他们没有对应有一个直观能形成这样的印象。 我们在心里面想象事物都具有某种“恒定性”，当我们看到一朵花，然后转过头时，花依然是存在的，但这种恒定性其实并不完整，因为当我们第二次看到这朵花的时候，显然已经不再和第一次看到完全一样，比如花已经凋零了一些，但是我们依然想象他们是保持恒定的和一贯的。 为什么即便事物处于变化之中，事物在我们心里还是保持着一惯性和恒定性呢？ 这是借助了一种想象的因果关系，展开了推理，形成了一种事物继续存在的信念。 之所以是想象的因果推理，是因为它是基于知觉和习惯而产生的。 就像我们听到开门声，就知道有人进来一样，我们之前多次的知觉经验告诉我们，当门打开的时候，就表示有人进来，知觉重复的结果就是习惯。 因此，我们可以将习惯推理扩展到知觉之外，即便我们没有看到一个人真的进来，我们也知道，有人打开门进了房间。 基于知觉、形成习惯，最终由想象力，让我们相信，甚至形成了信念，当我没有看到一个事物的时候，它依然存在。 休谟说，想象的强力与活泼性恰好就是信念的本质。而实际上，我们心灵里面只有一些杂乱无章的知觉，我们错误地被假设他们有一种完全的单纯性和同一性，关于知觉的同一性的信念决不能发生于理性，而必然发生于想像。 同时，对应自我的存在，休谟也提出了类似的质疑。 休谟说，我们都认为自己可以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这几乎不需要证明。 根据休谟的认识论，一个印象对应着一个观念，那我们有“自我”的观念吗？休谟告诉我们，其实我们并没有一个关于“自我”的清晰的、和完整的观念。 自我包括眼耳鼻舌身、也包括爱恨、善恶、喜欢和厌恶等情感和情绪、当然也包括各种社会身份等等，当我们仔细想想，其实我们心里面真的并没有一个清晰完整的“自我”的观念。 这个在脑神经科学中，其实也得到了证明，在《自我的本质》这本书中，就证明，我们大脑中，并没有一个“自我”的稳定的观念。 休谟说：“当我直接去体会所谓的'自我’时，我总是碰到这个或那个感觉，比如冷或热、明亮或阴暗、爱或恨、苦或乐等等，我总不能抓住一个没有感觉的、纯粹的我自己，并且除了感觉之外，我什么都观察不到。” 那“自我”是什么呢？ 休谟认为，我们的心灵（或者说大脑）就像一个舞台，上面有各种知觉不断出现，它们来回穿梭，但它们并没有同一性和单一性。 比如我们感官系统接收到，无数的直觉，颜色、温度、大小等等等。 但是这些知觉是怎么在我们大脑中形成一个单一的“苹果”的观念的呢？ 是没有的，这些都是我们想象的结果，我们借助想象和因果习惯，在大脑中形成各种统一的观念和印象。 “自我”也是一样的，我们对自我有很多知觉，它们以不能想象的速度相互连接和流动变化，自我只是一个“知觉”的集合体，或者说“自我只是一束知觉”，并没有所谓的“自我”的存在，自我只是因为很多知觉连续出现，并且在一直变化，我们就以为有一个主体叫“自我”。 但是这里要注意的是，休谟说自我不可知，并没有否认自我的存在，休谟强调的是，只是自我不可能成为我们知识的一部分，也是被我们怀疑的对象。 自我是一束知觉，就像一捆稻草一样。或者说，它看起来像一捆稻草，你把它拆解之后，就发现都是稻草，并没有所谓的同一的、单纯的一个自我，作为这一捆稻草的基础。 换句话说，自我只是一些知觉的聚合，并没有有个独立于知觉之外的独立的自我存在。 好了，以上我们介绍了休谟的认识论、怀疑论思想。 休谟不仅怀疑了人类的理性，也怀疑了人类的感官，甚至也怀疑了独立自我的存在，休谟的怀疑是彻底的，他的怀疑主义思想也对西方哲学带了深远的影响。 罗素说：到了休谟这里，经验主义终于走到了“死胡同”，“沿着他的方向，不可能再往前进。 “反驳他，反而成了形而上学家中常见的一种消遣”。  接下来，我们介绍休谟的伦理道德哲学，道德是源自理性还是感性？ 休谟在《人性论》中说：人宁愿毁灭全世界也不肯伤害自己的一根手指头，这与理性并不冲突。 道德并非源自理性，道德判断和理性判断是两种不同的判断，这是休谟在道德论的一开篇就提出的重要观点。 我们无法用理性的逻辑去论证道德的必然性，也就是休谟说的：我们无法用事实上的“是与否” 得出逻辑上，必然的“应该与不应该”。 什么是事实问题，什么是道德问题，举个例子，你有朋友跟你借钱，你没有借给他，他就抱怨说，你明明有钱，为什么不借给我。 有没有钱是事实问题，但应不应该借钱是价值问题或者道德问题。 李佳琪指责直播间的粉丝买不起79元化妆品，让粉丝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有努力工作，这就是混淆了事实问题和道德问题。 再比如，网上很多人指责明星捐款问题，认为他们是明星，就应该多捐款，这些都是混淆了事实问题和道德问题，从而进行道德绑架的例子。 休谟区分了事实问题和价值问题，并且提出了著名的“休谟问题”，休谟区分了事实判断和价值判断，我们无法从“是与否”的事实判断，得出应该与不应该”的价值结论或者道德结论。 首先休谟指出，道德判断并非来自于理性的推理，而是人类心灵的作用。 道德善恶不是先天就存在的，是因为人的判断才产生的，是理性判断还是情感判断产生的呢？ 休谟认为道德善恶不是从理性得出的结论。 理性可以区分事实上的“是与非”，但是无法区分道德上的“善恶”，善恶的判断在于我们的心灵。 休谟举了一个故意杀人的例子，我们可以分析看待各种事实、情感、动机、意志与思想，而只有我们在反省自己内心，并产生强烈谴责情绪的时候，我们才会发现“罪恶”，道德上的“善恶”不是来自于事实本身，而是我们对事实基于情感的判断。 换句话说，事实并无善恶，人心才赋予了事实以善恶，这其实和王阳明说：“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是非常类似，道德善恶不存在于外界事物中，不是理性的对象，而存在于我们的心灵中，是情感的对象。 道德善恶不在外在对象中，而在于我们心中。休谟说，在人的天性结构中，我们对某些行为或者品格有一种谴责和赞赏的感觉情绪，然后你就会断言这样的行为或者品格的善恶。 休谟在书中进行了详细的论证，道德善恶的区别不是仅仅建立在对象的关系上，也并非被理性所发现，这是一个关键的结论。 其次，休谟认为“是与应该”之间没有因果必然性，也就是事实判断和价值判断之间没有因果必然性。 比如我们知道一块面包是142卡路里热量，这是事实判断，这是一个凭借理性获得的知识。 但是基于这个事实我们无法必然推导出，我就应该或不应该吃这块面包。 让我们做出是否吃这块面包的是，我们是否在情感上喜欢吃面包，以及是否因为减肥要克制卡路里等等。 “是什么”和“应该做什么”之间没有因果必然性，如果我们在之间建立某种因果必然性，那么就可能涉及道德绑架。 比如我们常见的道德绑架“你是有钱人”，那么“你就应该多捐款”。 “是什么”是基于理性的判断，“应该做什么”是基于情感的道德和价值判断，道德绑架就是基于事实判断，得到道德必然性逻辑。 要注意的是，休谟这个时候其实并没有严格区分“价值和道德”之间的区分，这其实也正是后来很多哲学家批判休谟伦理观的关键，价值上的高低好坏和道德上的善恶其实是由本质区别的。 比如康德后来就对这种道德观进行了批判，因为在休谟看来，人类的本性最高原则就是趋利避苦，趋利避害，趋福避祸。 后来英国哲学家边沁和密尔把这种道德观总结为“功利主义”道德观，道德判断标准是“最大幸福原则”，实际上是以“幸福”作为道德判断的原则，这种思想在休谟这里就已经隐含了这个思想。 后来康德对这种伦理观提出了激烈的批判，康德说：人们是为了另外更高的理想而生存，理性所固有的使命就是实现这一理想，而不是幸福。 这一理想作为最高条件，当然远在个人意图之上。康德反对把个人幸福作为最高原则的伦理原则，认为使一个人成为幸福的人，和使一个人成为善良的人，决不是一回事情。 幸福原则向道德提供的动机不但不能培养道德，反而败坏了道德，完全摧毁了道德的崇高，亵渎了道德的尊严。 第三是，人类社会的普遍存在的道德原则是如何产生的呢？ 比如为什么我们会把仁爱、正义、慷慨等等视为道德原则呢？ 它们是如何产生的？ 休谟是一位经验主义者，在认识论上，休谟认为可靠的知识来源于直接的感官经验。 所以，在道德判断上，休谟也提出了类似的方法，让我们还是基于观察和经验，来看看人类的道德感是如何而来的。 休谟的伦理道德思想，有一本专门的《道德原则研究》比较通俗易懂，在书里面，对于道德的研究，休谟从仁爱和正义两个典型道德品质出发进行了论证，试图通过仁爱和正义的起源来找到道德的根源。 为什么是仁爱和正义呢？ 因为仁爱，也有地方翻译为仁慈，是一种人的自然德行，就像孟子说的“怜悯之心，人皆有之”；而正义是一种人的社会德行，是在社会契约下表现出的一种德行。 所有，其实仁爱和正义正好代表了人类的天然道德感和社会道德感。 首先，让我们看看与仁爱相关的一些道德品质，比如厚道、仁慈、有爱心、感恩、友好、富有同情心等等，这些品质为什么会得到人们普遍的赞许和欢迎？ 伯里克利是古希腊雅典伟大的政治家和统帅，在他临终时，人们围在他的身边，开始歌颂他的伟大成就，他所取得的胜利，以及他对国家治理的功绩。 但这位濒临离世的英雄听到了这些赞美之后，却大声喊道：你们对那些以带来财富为主的庸俗的成就谈的太多了，却忘记了一项对我来说最辉煌的赞美，那就是：没有一个公民是因为我的过失而去世的。 显然，相比于他骄人的战绩，他更在乎的是，他对民众的仁爱之情。 休谟说，卓越的才智如果缺少了仁爱的美德，很容易遭到强烈的仇恨和妒忌，尤其是对于你的敌人来说。 但是仁爱的美德却是所有人都会赞许和欢迎的。只有拥有善意、仁爱、同理心的英雄，才能让所有人真正享受由他的杰出所带来的利益。 所以，当我们对任何仁爱的人表达赞许的时候，也就是说，他给我们带来了某种幸福和满足，使我们受益，休谟称之为仁爱所带来的“效用”。 因为仁爱有益于大家，所以大家觉得仁爱的品质是好的。 因此，休谟认为，对一切道德的评判，主要看它是否给他人和社会带来了效用。这种让他人受益的行为和品质，正是道德之所以受到赞扬和欢迎的一个根源。 接下来，让我们看看正义如何产生的，它有什么意义。 前面我们讲到，仁爱和慈善的品质，因为它们对社会有益，所以受到人们的欢迎和赞美，是一种普遍认为的社会美德。 同样的道理，正义的产生，也是基于正义对社会有益，对大多数人有益，所以正义才会普遍受到欢迎和赞美，但正义作为一种社会道德，它的存在是有其社会条件的。 休谟说，假设大自然给了人类一切丰富的外部条件，我们可以随手获得任何想要的东西，那么人们之间任何侵害行为都不可能发生，正义并不会给任何人带来额外的好处，所以正义似乎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还有一种极端情况，如果所有人都无法得到最低的生存保障，每个人都会为了生存而相互厮杀，那么正义似乎也不会在这里产生。 而我们所处的社会，是处于这些极端情况的中间状态。 我们会自然而然偏向于我们自己和朋友，也知道公平的行为会带来的好处。 正义由此而变得有用了，也正因为此，正义的价值才得以出现。 如果一个人因为犯罪而受到公众的谴责，他在人身和财物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也就是说，对这个罪犯而言，显然没有正义，但却是为了社会上更多人的利益着想，如果不是出于这个理由对他进行惩罚，他就会受到冤屈和伤害。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法律规则是为了公平和正义，给人类带来了利益而存在的。 所以，休谟说，不管是仁爱和正义，还是其他所有道德品质，都是源于它们对社会和他人带来了效用，从而得到了人们的赞美和欢迎。 因此，人类社会的道德原则，并非源自简单的理性或者情感，而是源于有用性。  个人道德感的基础是什么？ 自私自利是人的本性之一，我们也有一句古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哲学家说：我们对公众的全部关心，都可以归结为对自己幸福的关心。 也就是说，人们的利他行为的本质都是一种利己行为。 休谟说：问一个人为什么锻炼，他会回答，因为他希望保持健康。 如果你再问，为什么想要健康，他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生病太痛苦了。 如果你再进一步追问，想要一个原因，为什么不喜欢痛苦，他就再没法给出任何回答了。 这是终极的终点，再也无法被转到别的任何事物上。 换句话说，我们所做的一切，似乎最终都是为了自己。 理查德·道金斯甚至说：“我们的基因都是自私的”。 但是，你反过来想，如果追求自私自利是人的天然本性，那么其实一个人的道德感，似乎不应该存在，因为毕竟，道德大多数时候是需要自我牺牲的，比如乐善好施，舍己为人，甚至牺牲自己去救助别人等等。 有一个关于人类无法做出道德行为的论证。 前提1：人类的天性是注定只会追求自利的； 前提2：道德通常需要自我牺牲； 结论：人无法做出道德的行为。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其实人类做出道德行为，有点多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伪善。 但这个论证其实并不完美，因为道德通常需求自我牺牲，而并不是所有情况都需要自我牺牲，因此当一些道德行为和自利的行为相符合的时候，人类是可以做出道德行为的，至少按照上面的论证是这样的。 比如，假设你答应帮忙照看一天邻居的狗，那你现在就有道德责任去那么做。 但假设照看这只狗很有意思，是你最喜欢做的事之一，那在这种情况下，道德和自利就是吻合的。 因此，出于自利的行为可以与道德兼容。 不过，大多数时候道德和自利还是冲突的，那为什么我们还会表现出道德行为呢？ 休谟认为，我们道德行为的基础是：同理心，也有地方翻译为：同情心或者共情能力。 这里的同情心，我们通常理解怜悯或者同情，而是一种同情共感能力，能对别人的情绪感同身受的能力，同时还需要一点想象力，当一个人被带到悬崖边往下看，他会害怕甚至发抖，这是因为他可以想象掉下悬崖时的危险。 同样，我们可以对生活在不同时代、不同社会环境中，其他人的道德品质感同身受，这是源于我们的想象力和同理心。 当我们走进一个剧场，看到很多人在一起，共同欢乐，我们很容易被这样的景象所打动。 在观赏演出中，我们也很容易受到剧情的跌宕起伏，而产生喜怒哀乐的情绪变化。 这些都是我们人性中共情能力所产生的结果，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同理心。 休谟说，如果任何人都情感冷漠，毫无共情能力，他们对人类幸福和苦难的情景毫无感触，那么他对人性的善恶美丑也一定会无动于衷。 我们有共情能力，让我们时刻可以感受他人的喜怒哀乐，和细微的道德差别，这种感受可以表现出对弱者的同情，和对强者的不满。 而这些感受并不是出于自私自利，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赞美，生活在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人的道德品质的原因。 但休谟同时也指出，共情能力也同样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比如大量民众的暴乱、党派的狂热、对宗教领袖的忠诚和崇拜，所有这些都是由人性中的社会共情所产生的结果，或者说，共情也很容易导致从众现象。 当然，我们也必须承认，对别人的同情，要比对自己的关心更微弱；对远离我们的人的同情，要比对我们附近的人的同情更微弱。 也就是说，共情能力会随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变弱，但正因为如此，我们在对人的品格进行冷静评判时，就必须忽略时间和空间的差别，使我们的情感更加大众化和社会化。 不管怎么样，我们赋予社会美德的价值，主要都是从对人类和社会的利益中产生的。 而且由于人类具有广泛的同理心和共情能力，我们也不可能对其他同类祸福和悲喜无动于衷。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使我们产生特殊的偏见的话，我们就会很自然的认为，凡是能促进同类幸福的就是善的，凡是使同类遭到痛苦的就是恶的，因为这个时候，我们会将自己映射到同类中。 而这种对他人和社会的道德评判，并不一定源自，自私自利，而是源自我们共有的“同理心”或者“同情心”。 休谟认为个人的道德感或者利他精神，是建立在”同情心“之上的，因为有同情心。 所以，我们可以表现出舍己为人，乐善好施的道德行为，自私自利是人性的本能之一，而同情心也是人性的本能之一。 就像孟子说，“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恻隐之心是一个人表现出仁爱的来源。 而同情心或者仁爱之心，也会相互影响和传递，所以，从个人的同情心，可以扩展成为一种普遍的仁爱。 休谟说：“人性中有一种普遍的仁爱，在这种仁爱中，没有掺杂任何实际的利益”。 好了，到这里，我们就简单介绍了休谟伦理哲学的主要思想，人并非完全自私自利的动物，同情心是个人道德感的基础。 所以，我们可以表现出道德行为。 而社会道德原则被普遍认同，是因为道德给社会带了效用，因此人们尊重人类社会普遍的道德原则，比如正义和仁慈等等。 其实休谟的道德哲学和英国主流的经验主义思想是一脉相承的，也影响了后面英国哲学家边沁的“功利主义”道德观，根据功利主义道德观，能给最大多数人带来最大幸福的，就是道德的行为，在这种思想里面其实就运用了休谟的社会效用理论。  今天我们介绍哲学家休谟的美学思想，休谟是西方经验主义哲学家，认为感觉经验是知识的基础，而休谟的美学思想也带有经验主义和感觉主义的色彩。 休谟的美学思想关注两个问题，一个是美的本质，一个是审美趣味。 在休谟的《人性论》讨论了关于美的本质是什么？ 休谟认为，美并不是对象固有的属性，它只存在于观赏者的心里，每一个人心都见出一种不同的美。 他反对美是对象的固有属性，比如有人认为圆形的事物是美的，但是休谟认为，美只是圆形在人心上所产生的效用，这人心的特殊构造使得它可以感受这种情感。 我们无法脱离人本身在“圆的事物”中找到美。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休谟的美学思想并不是完全的相对主义，不存在客观美，但是美是有一定规律的，它跟我们心灵的特殊结构是相关的。 另外，休谟认为美不是事物的固有属性，美是某种形状在人心上所产生的效用，并且说明这种效果之所以能产生，是由于人心的特殊构造。 休谟说，这种人心中本来的构造，可以是由于社会习俗，或者由于偶然的心情，这种秩序和构造适于让人的心灵感到快乐和满足，这就是美的特征。 比如中国人在中秋之夜看到月亮会欣赏出另外一种美，这是因为在中国文化中家和月亮有内在联系，这是中国人心灵的特殊结构。 美不存于事物自身的属性，它只存在于观赏者的心里，能给人性来到效用的就是美的，反之就是不美的，这种效应就是否能够引起内心的愉悦感。 总结起来，休谟的美学观有几个特点。 首先，美不是绝对的，是相对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其次，美也不是完全相对和随机的，它与人心的特殊结构是相关的，也就是说凡是具有这种特殊结构的，他们所见到的美就是一定的。 这是休谟美学思想看似矛盾，但其实不矛盾的地方。 第三，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休谟将美与效应进行了关系，将美与审美着的快感体验等同起来。 而且休谟认为，这种效应不仅仅来自于直接感知，而更是想象的结果。 休谟把美的来源分为两种，一种是来自于感觉，一种是来自于想象。 感觉的美，比如宫殿的形体和外貌，帅哥美女等等，这是由感官直接接受的，只涉及对象的形式。 想象的美，源于审美对象所引起的效用的联系，比如看到月亮想起了曾经美好的回忆，这就涉及内容的意义。 而且休谟认为内容比形式更重要，想象美比感觉美更重要。 “效用”不仅是休谟美学思想的核心，也是休谟伦理学的核心，休谟认为道德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它给人类带来的效用，而休谟的伦理观后发展成为后来边沁的功利主义伦理观。 但是其实这里的“效用”是一个中性的概念，它的核心是，是否可以给我们带来了愉悦或痛苦的感受，而之所以对象可以让我们产生愉悦或痛苦的感受，是因为人类天然具有“共情”的能力，这是效用理论的基石，这里的共情并不是一种道德上的怜悯之心，而更像是一种同情共感能力。 共情是休谟说的“人性的本来构造”或者心理功能的重要组成部分，对象之所以能产生愉悦或者痛苦，是因为我们有共情能力。 比如我们看到一位病人战胜了病魔，也会产生一种喜悦的情绪，不是因为它对我们自身有什么效用，而是因为我们能对他人的感受感同身受，我们能分享他人的喜悦。 所以，美感不一定涉及利害的计算，也不一定涉及自私的动机。 前面我们说，休谟区分了来自感觉的美，来自想象的美。 想象的美是来自于利益的美，但是这里的利益不仅仅是自己的利益，还可以是我们通过共情想象，把他人的利益变成自己的利益。 而且，这里的共情想象，不只是人与人之间的共情，还包括人与物之间的共情，休谟举例说，建筑学的规矩要求柱子上细下粗，因为这样的形体才能让我们有安全感，而安全感是一种愉悦感。 反之如果是上粗下细的柱子就会引起危险感，这是不愉悦的。 再比如一个摆置不平衡的事物是不美的，因为它引起要跌倒、受伤、痛苦之类的观念，这些观念如果由于共情的影响，就会引起疼痛、不安的感受。 所以，共情不限于对人的共情，还有我们和事物之间的共情。 休谟说，人体美主要部分是一种健康活泼的神色，以及标志强壮和活动的四肢构造，这种美的观念也可以用共情来解释，因为我们分享了对象健康活泼的愉悦感。 其次，我们介绍休谟关于审美趣味的标准。在审美趣味上，休谟认为审美具有相对性、主观性，同时也强调审美具有普遍性。 休谟区分了审美情趣和理智。理智是冷静的、客观的、不是行为的动力，而审美能产生快感，能带来幸福和愉悦，所以能成为行为的动力。 休谟很重视审美情趣，正如在哲学思想上，休谟著作情感情绪一样，休谟有很多名言，他说：理性是且只是情绪的奴隶。 审美情趣涉及想象，而想象又凭借情感，从这个角度说，休谟认为审美情趣具有主观性和相对性。 但是休谟在《论审美趣味的标准》中又驳斥了相对主义，承认审美具有普遍的尺度，人与人在审美上具有一致性。 他说：两千年前在雅典和罗马博得喜爱的同一位荷马，今天在巴黎和伦敦仍然博得喜爱。 休谟认为，人在心理构造上虽然有很大的个别差异，但是却是基本一致的，因此审美情趣具有普遍性和一致性，比如虽然全球不同肤色和种族的人对美的人有不同的标准，但是对称性是一种普遍的表现，也就是全球不同肤色和种族的美人中，都会普遍认为长相对称的人更美。 那为什么审美上为什么又是主观的呢？ 这是因为，人会受到自身文化、习俗、教育、禀赋、偶然情绪等影响而产生不同，就像开始我们说，中国人可以看到中秋之夜月亮的美，而其他民族的人就不一定。 另外，休谟还认为审美趣味是不同的，同样是中国人，不同人看到月亮美的程度是不同的。休谟说，只有在健康的情况下，才能提供审美趣味和情感的正确标准。心理功能不健康的人不能审美，正如色盲不能辨别颜色一样。 人们之所以在审美上有分歧，这是由于偏见、缺乏训练、或者缺乏敏锐度导致的。 休谟特别重视想象力的敏锐度，具有这种品质的人能辨别美丑的精微差异，正如一个优秀的设计师可以区分5种以上不同的蓝色，而一般人只能区分简单的两三种蓝色一样，设计师和一般人对颜色的敏锐度是不同的。 关于审美评价，休谟提出了两条原则：一个是要把作品放到特殊的历史情景中去看，如果欣赏者所处的情景不符合作品本来需要的情景，他们就不能充分欣赏它。 比如要欣赏古代某个演说家，就必须当众去听。 就像之前有人觉得杨丽萍老师的孔雀舞有擦边的嫌疑，也是因为，没有去现场欣赏和感受的原因。另外一条规则是，作品需要了解作品的目的，作品的好坏程度要看它在多大程度上适合于达到这个目的。 好了，以上我们介绍了休谟的美学思想，休谟是西方近代哲学家中对美有深刻理解和详细论述的哲学家，他还专门写过美学著作。 在美的本质问题上，休谟认为，美并不是对象固有的属性，它只存在于观赏者的心里。 但美也不是纯粹主观的，它跟人的心灵构造相关，具有普遍性和客观性，他区分了感觉美和想象美；另外，关于审美趣味问题上，休谟认为，美感体验是主观的感受，同时审美趣味具有普遍标准，我们要产生美感体验，需要天资和修养两方面作为必要条件。 好了，我们通过以上10部分内容，介绍了休谟的哲学思想体系，也讨论了关于人性中三个自然本性“真善美”的相关思想。 休谟的代表作《人性论》分为三个部分：知性、情感、道德。为什么要分为这三个部分？因为这正是人的本性的三个方面：知、情、意。 人有求知的本性，求知追求真；有人情感的本能，情感追求美；人还有本能的意志，意志追求善。 所以，人的本性中就有对真、善、美的追求。 其实后来康德的“三大批判”，也是按照这样的结构展开的，《纯粹理性批判》《实践理性批判》《判断力批判》，就对应“知性、道德、情感”三个部分。 康德也把“知情意”视为人性最基本的三种本性，其实不仅是休谟和康德，东西方古代也是把“知、情、意”视为人的本性，柏拉图把人的灵魂分为：理性、激情、欲望。 其实也对应着知性、意志、情感。 我们《论语》和《中庸》也说：“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把“知、仁、勇”视为人的本性中重要的三个品质，知是知性；仁是情感；勇是意志。 所以，为什么对“真善美”是人类永恒的追求，因为，它们根植于人的本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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