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题材电影最容易被两点消解它本身的厚重感、现实感。一是空降一份柏拉图式的爱情来拯救困境中的主角,让他体验天使一样的温暖,给他心里留一个白月光。二是使用蒙太奇手法配上快乐或者不快乐的背景音乐,串联起他的苦难和幸福。前者可以说是困境确实无解的情况下,为了强行解题得分而写了一个“解”字,普通人哪来的什么爱情,大多是因为合适,甚至是莫名其妙走到一起,整日柴米油盐酱醋茶过日子而已。后者则是编剧强行给主角定义了快乐人生之短暂和痛苦经历之绵长,用大的叙事结构定义一个人的人生框架,而忽略了人生的血肉,即细节。电影《小小的我》二者兼具,但略好过同年上映的同类型电影《野孩子》《假如,我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因为影片认为真正的苦难是无法被消解的,不存在大家都想要的大团圆结局,没有强行给观众期待,没有强行给出一个正确答案。而且,影片比较成功地塑造了一个青年脑瘫患者刘春和的形象,演员需要深度还原脑瘫患者的日常生活,本身的塑造难度比较大,比如《假如,我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中的双臂残障人士佳艺,《隐入尘烟》中的农村妇女曹贵英等,演员需要深入体验某类特殊群体的具体生活,尽量由内而外地还原,通常称之为牺牲形象。刘春和取得超过一本分数线80分的成绩报考了师范院校,立志成为一名教师。但是,母亲陈露希望他复读一年,报考离家近的学校,做一份普通的工作。外婆陈素群对待刘春和更加自然松弛,乐观豁达,有点老小孩,总是鼓励刘春和做自己,把他当做一个正常的孩子。陈素群早年离异去西藏打拼,为了给女儿陈露更好的生活,但是疏于对女儿陈露的陪伴,导致母女关系紧张。所以,她把所有的爱给了外孙刘春和,以此缓解母女关系。另外,刘春和遇到女生雅雅后,生活里仿佛多了一道白月光,他渴望蜕变成真正的成熟男人。可是,刘春和的家庭地位、社会处境并不乐观,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雅雅拒绝了刘春和的表白,母亲陈露又生了一个妹妹。原本以为好心雇佣他的咖啡馆利用他的身世大做宣传,吸引社会关注,他投诉侮辱他的公交车司机,却在公交公司的听证会上换来几袋米、油、面等慰问品。刘春和需要帮助,更需要把他当做一个普通人的尊重,但是,他已经知道必须习惯得不到或者得到太多的生活。刘春和的困难没有人能够无条件地接纳包容,只有独自面对一生,日日消化不同的难题。虽然,他能考上大学,能学驾照,能做很多事情,但是,他做不到别人却能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依然存在。普通人的生活里几乎没有奇迹,只有日复一日的相似的生活,十年进之一二已很不容易。现实主义题材影片中处于困境的主角,大多会遇到一段从天而降的爱情来消解他们的苦难,电影中的雅雅热情活力,但看不出更多性格,她拒绝刘春和的理由显然和大多数对他们有偏见误解的人一样,像一个工具人以此证明脑瘫患者只是身体行动不便,其他均是正常人。刘春和这样的热衷群体,他们的未来将会如何?电影《小小的我》片尾影片给出了与众不同的新答案,那就是没有答案。这类影片终于从传统意义上的幸福快乐结局,走向了更远更深的层次。没有人能够解释是谁选中了刘春和让他成为这样的人,他们应该如何在社会上自处?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这一切都没有确切的答案,而生活还得继续。如何拍好反映特殊群体现实生活的影片,总是掺杂了一些创作者一厢情愿的美化想象,这恐怕是一笔很难理清楚的账。不少评论称赞主演的演技,预言他必得影帝,同龄演员的领军人物。电影《红毯先生》直言不讳地说外国人就爱看中国农村的戏,为了迎合外国市场拿影帝就要放低姿态。所以,拍好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确实能给演员加分,但是拍好一个故事却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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