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是人间最深挚的感情。 巴尔扎克说:'金钱才是人类最伟大的抽象爱情'。 在权力织就的密网里,在资源流转的暗河中,利益远比血脉更懂得如何捆缚人心。 历史的秤杆上,情义向来压不过利益的砝码。 管仲临终前,齐桓公问谁能继任相位。 这位春秋第一谋臣,没有提三十年刎颈之交的鲍叔牙,却举荐了曾三次追杀自己的仇敌隰朋。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司马迁的刀笔早已剖开人性真相。 鸿门宴上项伯夜驰告密,非因与张良私交甚笃,而是沛公承诺'婚姻之约'; 靖难之役姚广孝助朱棣夺位,所求不过'以方寸袈裟换五岳山河'。 体制内的老江湖都懂:能让人在暴雨中为你撑伞的,不是共伞的情分,而是你手里攥着的伞柄。 体制浮世绘中,利益是最精密的榫卯。 黑格尔说:'存在即合理'。 观察任何单位的权力金字塔,顶层永远坐着最擅长将人情炼化成契约的操盘手。 他们深谙《韩非子》'舆人成舆,则欲人之富贵,匠人成棺,则欲人之夭死。非舆人仁而匠人贼也,人不贵则舆不售,人不死则棺不买,情非憎人也,利在人之死也。'的底层逻辑。 车匠造好车子,就希望别人富贵;棺材匠做好棺材,就希望别人早点死。并不是车匠仁慈而棺材匠狠毒:因为别人不富贵,车子就卖不掉;别人不死,棺材就没人买。棺材匠的本意并非憎恨别人,而是他的利益就在别人的死亡上。 这是韩非子的世界。 某省厅前辈曾传授秘辛:'想要撬动处长手里的章,与其和他谈三年同窗情,不如算清他退休前还能加几道职级晋升的杠杆。' 这话糙,却道破了体制内生态的终极法则——利益链条的啮合度,决定了人际齿轮的传动效率。 就像明代内阁的'票拟'制度,用朱批红本的权力交割,比千万句'肝胆相照'更能让文官集团紧密如锁子甲。 利益之弦,弹奏着文明的赋格曲。 就一日三餐而言,人们会在饭前祈祷:感谢主赐给我们食物。 亚当·斯密则创造性地颠覆了这种经典解释,他在《道德情操论》中揭示过吊诡的真理:“我们每天所需要的食物和饮料,不是出自屠户、酿酒师、面包师的仁慈和恩惠,而是出自他们自利的打算。” “我们不能期望从屠夫、酿酒师和面包师的慈善心得到我们的晚餐,而是从他们关怀他们自己的利益去得到。”-----亚当·斯密。 屠夫、酿酒师和面包师之所以愿意给我们提供最好的肉、酒和面包,并非来自于他们的“恩德”,而是因为他们有获取钱财、追逐利润的需要。 一切吹嘘自己从事的是伟大事业的人,都可以怀疑。 这恰似《周易》'各正性命'的东方智慧,承认欲望方能构建秩序。 王夫之说得透彻:'天理即在人欲之中',利益交换产生的契约精神,往往比道德约束更经得起风浪。 刀光剑影里递来的一盏茶,比风和日丽时的万句盟誓更珍贵。 因此,我们要将利益淬炼成金绳。 《战国策》记载,孟尝君的门客冯谖在薛国烧毁老百姓欠孟尝君的债券契约,看似损利,实则'市义',提升孟尝君的威望。 这提醒我们:最高明的利益经营,是把它锻造成可传承的信用资产。 某地开发区主任深有体会:'给企业批地时留三分余裕,比吃干抹净多收三成税费更能种下梧桐树。' 这正应了黄老之术'将欲取之,必固与之'的玄机。 就像紫禁城太和殿的斗拱,不用一根铁钉,全凭榫卯咬合力承托千钧。 利益与情感的最高境界,本就是精密咬合的共生结构。 真正的通透,是看清所有深情厚谊底部流动的利益岩浆,而后依然懂得——用金线绣出的并蒂莲,比纯粹感情的露水姻缘更耐岁月燎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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