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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志回忆与蔡协民结婚后认识毛泽东

 铁血老枪 2025-03-10

第四章井冈上下

与蔡协民结璃,初识毛泽东

我跟随着郴州第七师师直机关一道转移。由于仓促行动,来不及通知苏维埃政府和群团组织的所有成员。因此当他们看到部队匆匆撤离,急忙也跟着撤出郴州。一些农会干部、赤卫队员担心受到敌人和还乡地主的报复,也跟着队伍跑,家也不要了。而他们的家属知道了这一消息,也不顾一切地跟在队伍后面跑,队伍越走越庞大,越混乱。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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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支队伍中,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哭哭啼啼的孩子,更多的是一大群衣衫不整、神情恐慌的妇女。队伍中,有挑担子的,有背包袱提篮子的,有抱着孩子的,还有扛着梭镖的—那上头挑着包袱、衣衫,甚至尿布,简直像一支逃难的队伍。这条走走停停缓缓往前的长龙,首尾相距十几里。到了晚上,沿途露宿,生火做饭,四处火光熊熊,哭声闹声混成一片。

从郴州出发,经过资兴、桂东,一百多里走了四五天,有时一天只能走二三十里。到了鄙县的水口镇一清点,尽管有些老人和妇女走不动折回去了,可跟出来的还有六七千人。再这样下去,不知何时能到达井冈山?万一遇到敌人,只好束手待毙。

因此部队决定,在水口镇休整几天,整顿清理队伍。老人和妇孺尽量动员回去,或就在附近暂避一时,实在不能回去的干部家属随队伍前进,年轻力壮的男人留下。经过三天整编后,仍有两千多人留了下来,但队伍精干多了。

经过休整,队伍轻装上路,两天后终于来到了井冈山脚下的酃县县城。队伍住了下来,等候朱德率领的主力部队。

师直机关驻扎在一个祠堂里。一天傍晚,十分疲惫的我正依着蔡协民的肩膀,等待着开晚饭。

那时,我刚同蔡协民结为夫妻。蔡协民是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第一期学生,曾参加过八一南昌起义,是第二十四师铁军连指导员,后随朱德到湘南。当时,蔡协民调到郴州任第七师党代表,我调师党委办公室工作后,我们朝夕相处,他对我好感,我对他亦敬佩爱戴。

虽说夏明震刚牺牲不久,我也因此感到不安。但当时认为,革命者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夫妻关系也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哪还讲什么“三从四德”。再说,当时形势那么恶劣,战斗即将打响,而我又成为年轻的寡妇,我不想陷人是非,不想再谈恋爱。蔡协民是我的领导,有理论有文化,是一个有水平的成熟革命家,人又温文尔雅,因此在上井冈山前夕,我答应了他的求爱。而对夏明震,当然是刻骨铭心的,但我想最好的纪念就是把他永远留在心中。

不久我和蔡协民结合了。没有仪式,没有喜宴,甚至连茶点都没有。部队到酃县时,我刚有身孕,加上连日行军,疲乏得散了骨架似的。

我依靠着蔡协民慵懒地半睡着。只听得门外一个洪亮的声音高喊着:“蔡协民同志,老蔡,老蔡在里面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人已随声而入。

我睁眼一看这位陌生的来客:身材高挑,气度不凡。他一见床沿上相依而坐还来不及站起的我们,笑道:“嗬!金屋藏娇嘛。老蔡,好福气哟!”

他边开着玩笑,边自个儿拉了条长凳坐在我们对面,满含笑意地看着我们。

蔡协民忙拉我起身,向我介绍说:“这位就是我常和你说起的毛泽东,毛润之!”

啊!他就是创办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的毛泽东,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一个我仰慕已久的大名鼎鼎的革命家。我顿时倦意全消,肃然起敬坐在一边倾听着这两位师生兼战友的谈话。

毛泽东在广州创办农民运动讲习所时,蔡协民是他的学生。此刻久别重逢,自然十分高兴。尽管毛泽东已是一位很有名气的领导人,却没有一点架子,和蔡协民就像一对老朋友,很随便,很亲热。两人侃侃而谈,似乎把我给忘了。

我端详着毛泽东,中分式的黑色长发,清瘦的面颊,智慧的双眸,举止潇洒自信,表情亲切而深沉。他谈笑风生、妙语连珠,他热情风趣、平易近人,使我对他由崇敬变成了仰慕。从此对他没有了拘束,就是后来人们把他神化而顶礼膜拜时,在我心目中,他还是那个热情风趣、平易近人的毛泽东。

他们说了好一阵子,毛泽东起身告辞。他最后说:“我这次下山是专门来接你们这支队伍的。朱德的队伍很快就到了,我还要去那里接他们。”我们一直目送着他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消失在一片浓浓的暮色之中。

朱毛井冈伟大会师

我们在鄙县住了几天,朱德率领队伍从衡阳至末阳间与敌作战后,经来阳的东江、竹市,安仁的神州,到达河渡。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道,比我们晚到两天,就驻扎在碧市附近。这时我们第七师的主力部队在邓允庭师长的率领下经过沔污渡,也来到了宁冈碧市。

一九二八年五月四日,在碧市南边的一个大草坪上,召开了朱毛井冈山胜利会师大会。会议由陈毅主持,他庄严宣布:全体部队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朱德任军长,毛泽东任党代表,陈毅任政治部主任。

这就是中国革命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朱毛会合”。

会师大会之后,部队开始整编。根据中央的指示,红四军下辖六个团。朱德原来率领的工农革命军第四军第一师整编为第二十八团,毛泽东率领的部队整编为第三十一团,这是红四军的两个主力团。原来在井冈山斗争的袁文才、王佐的部队编成第三十二团,从宜章、郴州、资兴、永兴等县来的队伍,合编为三个团,郴州第七师番号取消,与宜章三师整编为第三十团,蔡协民仍在那个团担任党代表。

部队整编后,就上井冈山了。郴州第七师直属队的男女老少上千人,也随着我们上了山,在小井那儿驻了下来。

井冈山位于江西、湖南交界的罗霄山脉中段,这里距敌人重兵驻守的南昌、长沙、武汉等中心城市较远。新旧军阀连年混战,无暇顾及这里,反动统治势力比较薄弱。这里山高林密,群峰连绵,地势险要,林木苍翠,进可攻,退可守,回旋余地很大,且一举一动可以影响湘赣及附近省份。

小井位于井冈山地区的中心地带,还算是个大地方了,有五六个铺子,其他几个村连铺子都没有。小井溪的对面有不少石头山,据当地农民说,过去傍晚时分总有成群的猴子在石头上蹦来跳去,部队来后,就没有那么多了。

井冈山的田地很少,有几个田洞,最大的也只有几十亩,因此当地粮食奇缺。我们上山时虽带了些粮食,但男女老少上千人,一两天后便断粮了。

当时正值初春四月,井冈山遍地是竹子,且正是长竹笋的季节,山上的竹笋已长得差不多人那么高了。为了充饥,我们只好把竹笋砍下来,剁成一块块的,放在一口大锅里煮,也没放盐。有的竹笋纤维已经很长很硬,咬也咬不动,吃得多进得少,吞下去的只是一些水和渣子,肚子还是饿的。

为了解决粮食供给问题,部队决定下山攻打永新县城。随军来的家属小孩加上缝纫工人、病号一百来人,被留在井冈山后方留守处。我也跟着后卫队下山去了。

部队就像一群饥饿的老虎下山了。

攻打永新县城,拿山村是必经之道。那村比较大,有一支国民党的小股部队驻扎在那里。红军主力部队从罗浮下山,再走一百二十里路,就到了拿山。一阵猛冲,就把这个绊脚石踢去了。

我随着后卫队到拿山时,主力部队已往永新去了。我们驻在一个地主家里,房子是两层楼的。一些战士从二楼搜出了八九坛东西,是用很大的坛子装的,上面用泥封口。他们打开一看,是金黄色的糯米陈酒,顿时香气扑鼻。战士们抢着用土碗舀酒喝。

我也兴致勃勃地舀了半碗,一尝还真好喝,又甜又香,还有些黏稠。当时我走得又累又渴,不知不觉就喝了一大碗。那酒的酒性真足,不到十分钟,我就觉得头晕目眩,天地翻转,后来便不省人事了。吓得战士们急忙用冷水往我头上浇,浇了好一阵子,才把我弄醒。我再次领略了酒的厉害。从那以后,我见酒怕三分。

第二天,我们进人已解放了的永新县城。这是我们撤出湘南后所到的第一座城市。

这时蔡协民调任第三十二团党代表,团长是袁文才,我也随他到团党委办工作。

有一次,毛委员到我们团里开会,给连营以上干部讲解“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疲我打,敌驻我扰”的游击战术“十六字诀”。他讲得绘声绘色,从实际到意义,再从意义到实际。我们到会的同志聆听了毛委员的讲话后,个个深受启示,信心百倍。

当时,毛委员还提出红军部队要完成三大任务,即人人要会打仗,人人要会做宣传群众工作,人人要会做组织群众工作。每个红军战士既是战斗员,又是宣传员、组织员。

我们第三十二团留下两个连和一个独立营做地方工作,与我们机关干部合在一起,三至五人编成一个小组,一人分工一片,分散活动。白天到群众家里访贫问苦,宣传发动群众,组织建立农会、赤卫队和苏维埃政权;晚上到敌人驻地偷袭敌人,这里放几枪,那里投几个土手榴弹,或者在铁桶里放鞭炮,搅得他们夜不能寐。

敌人也常出来骚扰。他们一来,村子里的干部、赤卫队就掩护老百姓往山上撤。但敌人一般不敢在村里久住,他们要是住下,同样不得安宁。我们就是用这种办法发动群众、牵制敌人,在永新和宁冈交界地区建立、巩固和发展了苏维埃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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