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江海不辞涓滴，故能成其深；日月不避亏盈，故能明其辉；松柏不厌寒暑，故能立其贞。今观世人处世，或如野马脱缰而伤于崖，或如井蛙窥天而困于隅，或如明烛耀庭而烬于风。余乃观天之道，执古之纪，作三戒以警后来者。
【气戒篇】
雷霆震而山崩，非天怒也，气盛则妄作。昔楚霸王举鼎问天，嗔目叱咤诸侯，然鸿门宴上剑鸣三次，终教八千子弟血染乌江。此非天命不眷，实乃怒气灼其智，骄气蔽其明。
今人常效市井屠户，执牛耳则目眦尽裂，遇微忤则拍案如雷。岂不见湍流触石而水花四溅，终不如深潭静默涵养龙蛇？昔张良纳履于圯桥，韩信俯身出胯下，非怯懦也，实以柔水之姿化刚强之害。
故曰：怒气如薪，燃之急则焚身；怨气如鸩，饮之频则戕命。智者遇事常作壁上观，置气于九霄云外。若得三分静气养心田，自可七分从容对人间。
【心戒篇】
昔商纣以玉杯盛豹胎，自以为天下至味；周幽举烽火戏诸侯，自矜为宇内至乐。然鹿台火起时，方知琼浆不及瓢饮；骊宫烟散处，始悟嬉笑不如悲歌。
今有竖子稍通文墨，便笑邻翁不识字；偶得千金，即嗤故友着布衣。恰似螳螂执翳叶以为障目神术，蟪蛄鸣数日而笑大椿八千岁为虚诞。曾记否？李闯王黄袍加身百日，金銮殿上龙椅犹温，却教九宫山下荒冢草青。
故曰：满月之后必有缺，响鼓之极必致破。昔颜回居陋巷而琴书自乐，范蠡泛五湖而货殖逍遥，皆因常怀空谷虚舟之心。世人若效陶朱公秤杆常留星半，学曹交治学总觉腹中空，则进可登青云，退可守茅檐。
【才戒篇】
隋侯之珠暗投则众人争，悬于闹市则童子不顾。昔杨修解'鸡肋'而丧元，韩非著《说难》而殒身，非才不逮也，实乃锋芒过露招祸殃。观夫邓禹披蓑耕南阳，孔明抱膝吟梁甫，皆藏万卷书于胸臆，示三分愚于世人。
今有后生稍解音律，即效嵇康广陵散；略通丹青，便摹道子吴带风。岂不知卞和献璞尚须三刖其足，毛遂自荐终须脱颖之锥？昔东方朔诫子云'首阳为拙，柱下为工'，实乃保身全真之要义。
故曰：明珠韫椟方显其珍，美玉在山始见其润。昔太公钓渭水而获鹰扬，子房进履圯桥而得天书，皆因藏器待时之妙。世人当学良贾深藏若虚，效至人盛德若愚，则鹏可图南，蛟能潜渊。
【结语】
天之道，虚而不屈；地之道，静而能载；人之道，藏而愈光。今作三戒赋，非欲世人蜷如鼹鼠，实劝君子守雌持下。若能去盛气如抽薪止沸，破满心似凿窍通明，隐才华若掩月薄云，则虽处闹市可得山林之趣，纵居陋室可养庙堂之气。
嗟乎！守三戒而致中和，秉虚静以应万物。观天地不言而四时行，察圣人无为而天下化。今人若能悟此道，则怒涛可化春水，顽石可成美玉，朽木可发新芽。大道至简，三戒足矣；世事虽繁，一虚通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