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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避暑山庄里的“汇万总春之庙”与花朝节

 老羊铲史 2025-03-13 发布于河北
避暑山庄里的“汇万总春之庙”与花朝节
王兴凤
2025年3月11日是农历乙巳年二月十二日,是中国传统的花朝节,百花的生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对于生活在钢筋水泥丛林中的城里人来说,花朝节早已是陌生的存在。甚至很多人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个节日。离开温润的土地太久了,为了生计,人们终日奔忙,用快餐、外卖抚慰肚肠,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食物从田间到餐桌,都历经了什么,浸透了多少人的汗水。话题似乎扯得有点远,主旨无非一个:乡村厚土对于年轻一代来说成了遥远的存在。传统节日已然成为远去的足音,消失在历史的旷野中,甚至没有回响。
言归正传,我们就来说说这花朝节。这个节日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传说北魏夫人有个女弟子名叫女夷,最擅长侍弄花草,因此被后人尊为花神。唐以后,在女皇武则天的推动下,花朝节成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武后酷爱鲜花,在花朝节这天常令宫女出宫采撷鲜花制成花糕,分给官员食用。二月十五日被定为花朝节,这一天成为人们期待的节日之一,公职人员放假一天,郊游踏青赏花宴饮,享受明媚的春光,其乐融融泄泄。
 在传统农耕社会生活中,花朝节表达的是人们对自然的敬畏,对生命的热爱,对庸常生活的诗意的解读。
由于中华大地幅员辽阔,从南到北,春天是次第而至的,因而花朝节的日期并不固定。大概从二月初二日到二月十五日,在这个时间范围内,人们祭花神、踏青赏花、挑菜种花、赏红(《清嘉录.二月》十二日为百花生日,闺中女郎剪五色彩缯粘花枝上,谓之赏红,寄托了闺阁儿女的美好愿望)、做花糕。
花朝节祭花神就要有祭祀的场所,花神庙的诞生就成为题中应有之义。在避暑山庄中就存在着这样一座名为“汇万总春之庙”的花神庙,此庙建于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位于山庄东南隅,与戒得堂隔湖相望。据《热河志》记载“热河水泉饶沃,嘉植茂生。自建置山庄以来,人居稠密,地气早暄,芳菲特盛。每逢銮辂驻临,夏卉秋英,灿然盈目。爰于御园内建庙。榜曰'汇万总春之庙’。庙门南向,正殿五楹,左右配殿各三楹,庙傍为书舍曰'华敷坞’,其东为峻秀楼。……四时之气赅备于春,春之德普矣。岂特为司花数典已乎。”从此记载中可以看出花神庙规模不大,布局比较规整,寺庙与园林相结合,庄严中带些野趣。从记载中也可以看出皇帝为花神庙题“汇万总春之庙”的缘由,在他看来,万物皆备于春,春天有长养之德,无论是夏荷,还是秋菊,亦或冬梅,都是从春天开始萌动,万物复苏于温暖的春天,有“春之德普矣”之意。从儒家治国理政的角度来讲,皇帝宣扬的是“以德治国”,用仁德治理天下,就如同这长养万物的春天,突出的是花神护佑花草的仁爱,“神道设教”的意味非常明显。
 无独有偶,乾隆皇帝在修建避暑山庄花神庙之前,已经在圆明园濂溪乐处景区前面添建了一座花神庙,时间是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同样也题名“汇万总春之庙”。建筑格局与山庄的花神庙相类。圆明园汇万总春之庙前部为四合院式的规整寺庙建筑。由山门5间,正殿5间和东西穿堂殿各3间组成。山门前辟有码头一座。正殿题额“蕃育群芳”。后为后楼9间,名披襟楼,内额香远益清。
乾隆皇帝数次南巡,遍访江浙名胜古迹,山庄和圆明园的花神庙是否是对江浙花神庙的摹仿,史书上没有记载,不得而知。花神庙在全国都有,唯江浙两省较多,但有趣的是,各地花神庙供奉的神灵是不同的,究竟花神是谁,至今也没有统一的说法:有的说是盘古的女儿、有的说是“百花仙子”,杭州的花神庙供奉的是“花神月老”,也有的说是春天之神东君。因此,“花神庙会”也有二月初二、二月十二、二月十五等多种不同的时间。苏州的“花神庙会”,一般为农历二月十二、百花生日的那一天。这天热闹非凡,女子们借大好春光举行名为“扑蝶会”的集体娱乐活动。并且仿效《博异记》中记载的唐代天宝年间处士崔元徽保护百花免遭风吹的故事,剪五色彩缯,粘花枝上为彩幡,谓之“赏红”。后来简化为将红布或红纸制成小旗或条条,缠系在花木树枝上或插在盆中,为花庆贺生日。
 承德地处塞外,春天的脚步总是姗姗来迟。想来花神庙中供奉的十二花神与江南庙宇中的花神有很大不同。查汇万总春之庙的清代陈设,所记寥寥,没有花神的具体名称,所以这十二位花神我们只好留待想象了。
乾隆在《壬寅汇万总春之庙成因题句》中写道:“物具形斯神具司,司花塞外岂无之。新祠建置成不日,示像因缘定有时。水陆芳菲胥藉佑,北南气候漫嫌迟。兴洲礼乐侵寻盛,鼓吹应知是女夷。”此诗点明了花神庙是佑助“水陆芳菲”的庙宇,花神为女夷。《淮南子·天文训》载:“女夷鼓歌以司天和,以长百谷禽鸟草木”,女夷者,主春夏长养之神,世所谓花神也。《月令广义》谓:“女夷,主春夏长养之神,即花神也。”又有书中说花神女夷是魏夫人的女弟子,名叫花姑,她餐风饮露,统领群花。《花木录》称:“魏夫人弟子善种花,号花神。”姑且不论女夷是谁,总之她佑护百花,应该是一位花容月貌的美丽女子,有着慈母的胸怀。
花神庙旁有书舍名“华敷坞”。华敷,即花开之意。其实皇帝每次驻跸山庄总在仲夏之日,从来都没有亲眼目睹过春天花开的胜景。但是在他看来,夏卉秋葩应时绽放,亦称“华敷”。一年四季,时时有花可赏,乃人生一大幸事,何必拘泥于人为的称谓呢?想一想,皇帝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杭州西湖边上有座花神庙,庙中一副叠字联颇显特色“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似乎可以从中想见,花神总与莺飞草长、桃红柳绿、蕙风兰息相伍为伴的,可说是个“浪漫之神”吧。想塞外虽为苦寒之地,然而当温暖的春天莅临大地时,花神挥动手臂,催动桃李、迎春、丁香、芍药、牡丹次第开放,沉寂一冬的塞外顿时充满了勃勃生机,人们由衷地感受到的是春天的温暖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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