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梁漱溟的看法,儒学是“唯在启发各人的自觉而已”“孔门之学就是要此心常在常明,以至愈来愈明的那种学问功夫”。 “慎独”是儒家之为儒家的一个重要思想符号。梁漱溟先生甚至断论:“儒家之学只是一个慎独。”(《人心与人生》) 慎独,常在常明,而不昏失的功夫 **************************************** 梁漱溟跨越50年日记出版 亲历抗战土改等历史事件 2014年08月09日 09:49 来源:华西都市报 参与互动(0) 梁漱溟日记封面。 1949年梁先生等人于重庆北碚迎接解放军进城。 “吃饭好好吃,睡觉好好睡,走路好好走,说话好好说,如此之谓“敬”。敬则不苟偷,不放肆。敬则心在腔子里。敬则不逐物,亦不遗物。由敬而慎,以入于独,此伍先生之学也。逐物则失心,遗物同一失心。只是即物见心,心却不随物转。” ——梁漱溟《这个世界会好吗》 当大师的背影逐渐远去,大师的文字和思想是我们走近大师的不二法门。几年前,梁漱溟的晚年口述记录《这个世界会好吗——梁漱溟晚年口述》公开出版。 这位有“现代新儒家三圣之一”、“中国最后一个儒家”、“乡村建设先行者”之称的哲学家兼社会活动家,以其坦然无伪的立世态度、高深远阔的思想境界,以及他在晚年圆融悲悯的情怀,辐射到当下的读者心中,引发震动。 2014年8月,内容跨越50年的梁漱溟现存全部日记,经过重新校勘的近80万字《梁漱溟日记》,即将首次以全本单行的形式,公开出版。据编者透露,梁漱溟日记原本是为自己备忘,所以坦诚无伪,正是了解大师最细微最真实生活细节及心理历程的良机。 梁漱溟日记见证20世纪中国诸多重大事件 流传于世的名人日记,古往今来并不罕见。总体分来,有一类日记,文采斐然,体例整饬,犹如发表文章。这多半是作者记日记时心中有阅读对象。比如曾国藩日记。梁漱溟日记则是为其个人备忘之用,其原始、真实,则是其特点。梁漱溟儿子梁培宽在编者前言中写道,“这些日记是他全为自己备忘而写,并无身后发表之意;可是如今它却可为人们了解他,提供一个“窗口”。”这样一本日记的出版,对研究者来说,无疑是深入研究梁漱溟,了解20世纪中国社会与政治变迁的珍贵材料。对于普通读者,则是一次难得的亲近一线历史细节、聆听大儒思想之旅。 1939年2月,梁漱溟从重庆出发,先到成都,经广元、汉中、宝鸡、西安、洛阳、阜阳等地最终入鲁,历时4个多月。在《梁漱溟日记》中的“1939年敌后游击区域行程日志”一章中,梁漱溟对这段行程进行了简繁有致,详略得当的记录。文白夹杂,简洁中见力道。6月10日,他在日记中写道:“黎明行抵连谷峪,入民家小睡,遽闻枪炮声,知前方已发生战事。出门遥见敌骑在西面山岭上,空中并有飞机,即向东南趋奔。沿途与省府财厅等机关相遇,各皆狼狈不堪。幸有保安二旅及五十一军与敌相持,我等乃得以安全退却……” 在日记中,我们可以看到梁漱溟的很多生活细节。比如1950年代初,梁漱溟暂居于颐和园,常与三五友人聚谈,爬山、划船次数之多连作者家人都极为惊讶;为撰写书稿,他多次前往北京图书馆查阅资料,常于凌晨早起写稿,除夕、春节节日亦笔耕不辍;晚年为与衰老作斗争,“力行不搭车之决定”,外出多赖步行,每日坚持练太极拳。 梁漱溟被后人冠以“最后的儒家”“现代新儒家三圣之一”等桂冠,而他本人儒佛兼修,这在他的日记中关于茹素、抄写佛经、闭关习静的记载得到印证。梁漱溟日记也是20世纪中国诸多重大事件的见证。 1939年,梁漱溟深入华北敌后游击区,亲见民众生活之苦及国共两党的摩擦日剧,萌生组织调停两党冲突共同抗敌的组织,这在日记中有清晰的记录。新中国成立后的土地改革、过渡时期总路线、新宪法的讨论等等,梁漱溟多曾亲历或有见闻,有的甚至是事件的中心人物。在他的日记中对此都有述及。 “独立思考,表里如一”不仅是梁漱溟的自我评判,也为后人所公认。其坦诚无伪、反躬自省之诚,在其日记中多有表露。比如他在日记中常表露自己感到负有“为往圣继绝学”的历史使命,“我于当前中国建国问题及世界文化转变问题,自觉有其责任,更无第二人代得”。 有如此志向的同时,梁漱溟并没有刚愎自用,他时常会作自我反省。在日记中,他自批“浮夸不实,多所等待……与可怜的世俗蠢人无异”。 “最后的儒家”思索苍生贫苦,一生坚持说真话 梁漱溟1893年生于北京,祖籍广西桂林,顺天中学堂毕业,其后自学。1917年,24岁的梁漱溟以中学学历执教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印度哲学。1933年,梁漱溟辞去教职,投身新教育和乡村建设。40年代抗日战争爆发,梁漱溟以著名民主人士身份,为国事奔走,谋求国内团结。他发起民盟,为调停国共奔走呼号。奔走8年,被称之为“中国的甘地”。 作为一个原创型思想家,在治学方面,梁漱溟一生思索求解“人生”和“中国”两大问题:人生问题,即人为什么活着;社会中国问题,即中国向何处去。他以宋明理学作为学问根底,并倡导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开拓人类新文化生命的基础,注重弘扬儒家学说乃至重建新儒家学说,终究成为海内外学者公认的“现代新儒家”代表人物之一。 在近现代历史上,大师云集。但像梁漱溟这样的大师,堪称“大师中的大师”。与一般知识分子不会直接参与社会实践不同,梁漱溟哀民生疾苦,叹“吾曹不出如苍生何”。他以知识分子之躯体积极入世,奔走于大地,从实践来,往实践中去,成为从事乡村建设的实干家。晚年的梁漱溟独立思考,悲天悯人,执守良知,铮铮铁骨,成为百年罕见的知识分子楷模。 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曾经这样说梁漱溟:“环顾当今之世,在知识分子中能有几个人不唯上、唯书、唯经、唯典,他是一个我一生中所见到的最认真求知的人,一个无顾虑、无畏惧、坚持说真话的人。”同样是现代新儒家代表人物的哲学家冯友兰,曾经这样总结梁漱溟,“钩玄决疑,百年尽瘁,以发扬儒学为己任;廷争面折,一代直声,为同情农夫而执言。” 梁漱溟长子梁培宽,自1986年从北大退休后,一直从事父亲著作、研究的整理编辑工作。二十年间,他先后出版了十余部梁漱溟的著作,让更多的人重新关注起他父亲的思想。梁培宽说,父亲一生清贫,没有留下多少遗物,作为一个思想家和中国最早的知识分子,他留给世人的就是大量的著作文章。父亲的著作和思想是社会的财富,不属于某个人或者某个家庭。 出版方透露,“梁漱溟作品集”系列还将继续出版新校勘的两部梁漱溟代表作,“一个是梁漱溟生前出版的最后一本著作,可视为梁漱溟晚年定论的《东方学术概观(增订本)》,一是梁漱溟的成名作《东西文化及其哲学》。此外,增收数百封书信的新版《梁漱溟书信集》也正在编辑中。” 梁氏经典作品 《这个世界会好吗》 1918年11月的一天,在北京崇文门外花市胡同的宅院,父亲梁济问儿子梁漱溟:“这世界会好吗?”梁漱溟认真地回答:“我相信世界一天天会往好里走的。”梁济说:“能好就好啊!”三天后,梁济投净业湖自尽。62年后,梁漱溟回顾自己一生的口述史作品的标题就是“这个世界会好吗?” 《这个世界会好吗》是根据1983年美国学者艾恺教授对梁漱溟进行连续十余次访谈的记录整理而出。访谈长达30个小时,内容涵盖详尽,可算是梁漱溟晚年口述史。他的口述以失败者的自嘲为主基调。另外,梁漱溟坦率点评现代史上与自己有直接交往的重要人物,如毛泽东、周恩来、陈独秀、李大钊以及胡适、蒋介石、陈诚、吴稚晖、李宗仁、白崇禧、冯玉祥、辜鸿铭、张东荪、张君劢等近现代史重要人物,很有看头。 《乡村建设理论》 近几年,城市知识分子回归乡下,扎根农村,从事乡村建设实践,越来越受到关注。比如知名艺术策展人欧宁和他的同伴,在安徽黟县碧山村,进行用艺术和知识反哺农村,支持农村社会内在活力的“碧山共同体”乡建实践,目前在业内正成为热门话题。而在乡建实践领域,梁漱溟无疑是开风气之先的先锋者。上世纪30年代,梁漱溟的社会政治思想的代表作《乡村建设理论》由邹平乡村书店出版后,影响很大。 梁漱溟认为乡村是中国文化之本,而乡村建设必须依靠教育手段,培养新伦理,建设新礼俗。他主张通过社会组织的重建和现代科学生产及生活知识的灌输,来解决中国的政治问题和促进农业经济的复苏与振兴,从而使中国逐步过渡到真正以民为主的现代国家并由农业引渡到工业化。 华西都市报记者张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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