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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三代人(二十一):邢家竟有喜庆事

 察右中旗人故事 2025-04-10 发布于福建
本文作者:常永明


一个人背块大石头,从山脚盘旋羊肠小道而上,吭哧吭哧的,尽管山不高,只是一座小丘,但是,仍然是汗流浃背。爬到了,把石头顺势一扔,长吁一口气,一股清风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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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是一代中国人跨入一九六三年时的情怀。三年困难时期终于过去了。中国迎来了春天,山河复兴。

邢天保,初三毕业了,他在炎阳下从县城徒步往回走。这时的初中生,已是了不起的读书人了。可以考入初中专业学校:师范、卫校、农校、林校……特别优异的,家庭经济条件好一点儿的,才报考高中,因为考大学太难了。不如考个中专,早早参加工作,做个挣皇粮的公家人。

这邢家第三代人,邢天保犹豫不定,考中专还是考高中?他决定回去问问父亲邢满仓。天保依稀记得妈妈,但奶奶说给他的是,因为家庭成分是地主,你妈才离的婚。他知事时,祖孙三代就蜗居在充满羊粪的羊场屋,后被撵出来,搬迁到老姑父的村庄。

当他把自己念书报考的事,说给父亲和奶奶。父亲邢满仓手中还在编筐,未及说话,奶奶已说话:“保保,吃过晚饭,和你爹去找你老姑父去,就是你爷爷活着也拿不了这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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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刘老宽,刘老宽一个人在屋里听收音机,见满贵父子俩进了门,关了收音机,下炕沏茶。知晓来意,先问了句:“文贵他准备考什么?怎么沒回来?”天保回答道:“他要考高中,老师们都说他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的。”老宽把一碗水放到满仓面前,满仓慌忙接过来:“我娘说了,即使我爹活着,这事也得问你,你给拿主意吧!满贵小蛮全是听你安排的,比一比,看我……”面显凄然。老宽坐在炕上,叹口气:“这是人生大事,天保,我知道你是读书的料,但是,影响你发展的就是邢家,我天天听收音机,里面说的最多的是阶级斗争,成分问题越来越成问题了。西卜子的人总想让你们家搬回去,过去你奶奶造下些因果,还没有全部了结。闲话不说了,你考中专吧,对错不管他了,只能从眼下看了,而且将来毕业,走得越远越好,安定后,连你奶你爹接了去!”天保明白了。他自小从不敢招惹同伴,人家怒了,会骂一句:“你个地主崽子!”这一句,会让自己精神骨架瞬间坍塌的。

一个月后,天保考到了扎兰屯林业学校,刘文贵考到盟署高中,刘文喜升到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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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润后的生产队事业有了些波折,秋后,木工作坊的安徽人牛小喜决定回乡了,说老家情况好转,灾荒过去了。牛小喜临行前,精心制作了一只棋桌,四面雕制了人物画,赵匡胤与陈抟老祖华山下棋,把华山输给老祖。刘阮天台遇仙,李存孝放羊……这些都与下棋有关。他把棋桌送给刘老宽:“宽叔,我们一家这辈子忘不了救命之恩。”刘老宽只说了一句:“我们都要感谢共产党。”

次日,刘老宽亲自吆辆马车把这一家外乡人送到火车站,此后,人们会看到老宽在菜园与白玉林下棋,油葫芦在一旁争抢着走棋。

李家堡的木工坊关门了。刘润后寻思着是否找一个木匠,但像牛小喜那样的巧木匠哪里有,找个做做切菜案盖房子的还是可以的。他刚放出招个木匠落户的消息,就招来了一群社员强烈反对。因为李家堡社员算明白了账,多一户人家,就会多几个人分红。在大集体时,凡是富裕的生产队,落户比在城里落户都难。城市落户走的是部门程序,乡村落户是众口一致才行。刘润后碰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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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他二舅邢根寿忽然从后草地来了,先到了他家,吃过饭,就和父亲两人匆匆去找邢满仓去了。邢根寿对寡嫂从来没有好感,事隔多年,仍难忘她的尖酸刻薄。而今见了她,这瘸大嫂经历这些年的变动,似乎换了一个人,尤其是孙子天保考上了中专,那喜悦仍然充盈在心。一脸笑意地和小叔子说话。

根寿说了来意,白彦嘎查一个三十几岁的蒙古媳妇,丈夫喝酒死了。身边只有一个女儿。众人马上明白了,根寿是想让侄儿满仓入赘。他说:“蒙古人好打交道,另外,山野草地,什么贫农地主的,放好牛放好羊就行啦!”邢满仓母子一起把目光投向刘老宽,孙秀莲很诚恳:“他姑父,这事你作主。我们孤儿寡母的懂个啥?”根寿心中惊诧:大嫂真变了,以前一向独断专行的……

老宽笑了笑,郑重地说:“这是好事,天保上学了,学校还给十八元津贴,一个人能独立了。满仓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另外,这阶级斗争越讲越亮,咱们邢家以后怎么样,眼下说不准。满仓到了后草地,安顿好了,可以把你妈接走,也许能少些麻烦。”满仓流下了眼泪,婚姻的变故,早已深深挫伤了他的心灵。

这事有了决断,满仓送天保上学走后,就去后草地相亲。根寿待了一个晚上,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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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满仓和儿子忙着办入学手续,一是迁移证,从此后,邢天保就是市民了,先迁入学校集体户。毕业后,户口转入工作地的市民户籍。另一个是粮食转移证,当时规定,截至入学时期,要求把9月到年底的口粮上缴国家粮站,这样才肯签发粮食转移证。

接到通知书的第三天,邢满仓父子俩牵着生产队一头大驴,驴背上驮了一百斤小麦,一大早就往县城去了。村里此消息风一样地传开了。那时候,考上中专,堪比今天上北大清华。六三年,卧龙公社考上中专的只有邢天保,考上高中的只有刘文贵。于是,那死去多年的邢寅卯再次被人们说起,邢天保是他孙子,刘文贵是他外孙子。有人也愤愤不平地叫道:“这大地主又他妈翻身了!”

到了县里粮站,卖粮倒也顺利,但找到办证的办公室,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把手中编织的毛线衣一放,:“噢,下班了,下午两点上班办!”

邢满仓父子面面相觑,从窗口往里瞅瞅,哐,挡板关上了。那时候,我们的国家一些具体办事部门的最基层办事员,已摆起老爷架子,对于前来办事的平民,尤其是农民,刁难是平常事。

父子俩走到院外,只得坐在办公室屋檐下。天保有点口渴了,满仓看见一个人挑担水从后院里出来,便知道这粮站里有水井,父子俩寻着那人水桶洒在地上的水迹,在后院找到了水井。有一打水桶,邢满仓把吊绳放到井中,天保拿出奶奶做的干粮,几块大饼,父子俩喝着井水吃了干粮。然后向前院办公室走去。

在一个门口,正有一男一女走出来,男的笑着说:“姐,难得来,别急着回去。”女的似乎很急:“供销社车来了,人家吃过中午饭就走。”

邢满仓父子与他们打个照面,除了天保,三人一愣:“啊!”“满仓!”“王贵!”原来是王贵(现叫麻贵),另一个是满仓的前妻王彩苹。他们相互打量着对方,也不知说什么好。天保漫不经心地走到一边去了。

王彩苹风韵犹存,乡干部家属的那种作派,自矜,骄贵。她已看到那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就是在他三岁时抛下的儿子,一时乱了分寸。满仓扫一眼王彩苹对麻贵说:“我儿子考上了扎兰屯林校了,办粮食转移,人家说下班了,让下午来。”麻贵一听:“还不到下班呀,我带你去吧。”满仓不及多言,赶快随他而去了。天保也跟了去。

王彩苹这时缓过神来,得知儿子这么有出息,不禁高兴起来,也跟了去,几步后停住了,认还是不认呢?她嫁给韩刚后生了两女儿,日子过得很好,只是韩刚仕途不顺,因为岳父家是大地主,几年了,一直做个公社武装部长,心不顺畅,三天两头醉酒……

不到十分钟就办停当了。出来后,不见了王彩苹,满仓对天保说:“谢谢你舅舅!”麻贵拿出两张十元币要给天保,满仓挡住了:“你已帮我们父子大忙了,我们忘不了。”

这个淡而无味的情节里,透露了一个新中国的社会现象:找关系走后门,并不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事。

下一节,叫邢满仓入赘后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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