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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偷窃了苹果花的爱情
2016-07-31 | 阅:  转:  |  分享 
  
谁偷窃了苹果花的爱情

——写给灵魂的诉状或者小说



清明时节一场大雪降临。果园响起了哭泣的声音。我知道,苹果花不会哭泣,即使她的眼泪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严寒冻结在她粉白的脸庞上,但痛苦地哭泣着的肯定是我。

啊,苹果花,我甚至能看到你灵魂基因的田埂上那战栗的笑容。你的笑容是清明节所有徘徊在大地上的幽灵们的得到供奉时的喜悦呢?还是大地被包装了的灵魂贿赂、被作秀的思想与理念蹂躏之后的苦涩的表露?

一个男人,我肯定是一个男人;一个虚伪的男人,我,以及所有男人哪一个不是虚伪的男人?!但是这个土地注定要被虚伪的情怀所摧残的时候,多少年,多少代才会出现一个真实的灵魂来纠正一个蔓延几千年的谬误??

是,你永远看不到我的眼泪,即使面对你,我的滔滔如奔流的热泪,那都将是多少年以后在你纯洁无知的子宫里最终分娩的新一代细菌或者病毒的载体。虽然爱滋病、禽流感、麻风已然在它们所选择的最佳载体中诞生,但那不是我的功劳,但那肯定是所有男人的杰作。我们的热泪盈眶的情书在虚伪的毒素里用最美丽的文字与语言,在你挎上书包之前就开始对你进行有计划地肢解,但那肢解肯定是从你的眼睛首先开始,所以,苹果花啊,当你第一看见我,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整个果园的沦陷。

那些灌木、野草在你的笑容里爬出了地平线。啊,大地的发须在她与他生命轮回的节奏里开始突破萌芽的时节了。包括你在内,都不是大地的衣裳,不,大地啊,我们的母亲,在缔结我们的时候,以至于现在都不需要衣裳。啊,大地的羞处在大海哪里吗?还是在太阳——我们父亲的热血沸腾的胸膛里?也许,大人的事我们永远不要为他们说明白才好,别管他们,就象他们别管我们那样,也许世界会比现在更好。

我的寂寞终于可以得到一些安慰了。当我依偎于浓密的思维的山坡上,那灌木的叶片会用小手指淘气地掀动我的巨大孤独的仓门,那麻酥酥的感觉肯定能告诉我一些新的东西,比如,在城市的妻子的孤独该与霓虹灯呢,还是该与暖春的路灯相互安慰?比如,一个城市的孤独此时此刻,她的浮肿与膨胀的速度,是与快速增长的高楼大厦与快速增长的人口成反比、还是成正比?等等。不,我美丽的妻子也许永远不会孤独,因为,大城市为女人的孤独设计的可栖息的怀抱比比皆是、琳琅满目。哦,也许大城市永远没有孤独,因为世界上该有多少眼睛仰望她、宠爱她、逗她玩——是的,城市的孤独出现的时候,那肯定是她作为存在形式的衰退或者病变。是吗?

哦,只有土地、果园、我,以及被泥土所吐出的五谷哺育的灵魂才具有与生俱来的孤独吧。

啊,你肯定没有孤独,因为你的父亲病逝的时候一定把你的孤独带走了,清明那雪不是他孤独的到访吗?因为我总是看到你有一张笑脸,大雪之后,由粉白变成了嫩绿,那嫩绿的皮肤在整个原野奔跑着,揪着我的眼睛与灵魂的脚印,啊,不是我追赶不上你纯洁的声音,不,是我已然破裂的伤痛在渐渐扩大——生命啊,当污浊的溃破已然在不惑的年轮上缔结,并且无可奈何已经成为定局的时候,你的纯洁,你的亮丽在我们肉体与岁月的巨大的落差里,更加剧烈的扭痛与急剧的断裂,就这样彻底摧毁了我。最先倒地的灵魂,是最先达到腐朽界限的灵魂。那天,我想到了这句话。



我倒在哪里了?我望着茫茫的原野,我经常问,是谁把我遗弃在这里?我的爱情呢?我的工厂呢?我的城市呢?当一个人的妻子在别人的饿怀抱里的时候,这个男人的爱情在哪里呢?当这个人工作的工厂被别人掏空而倒闭的时候,这个人为这个工厂流过的眼泪、热血、汗水到底被什么力量吞没了呢?当一个人能离开一个城市的时候,这个城市还是他生存的家园吗?我望着你的青涩的肉体说这些话,直到你已经膨胀到秋天的蔚蓝色的床垫上的时候,那时秋天的朝霞雨露、秋天的白霜挂上了你小巧而丰润的乳房。

你曾经说,做我的情人非常好?那是你说的?不,根本不是你说的,那只是我的一个圈套成熟,并成功地把你控制在我的权力与势力的范围内的时候,那句话是赞美我、讨好我的诗人与学者们发明的最新见解。因为,你没有爱情,你的爱情在你的母亲扔掉你之后就枯竭了。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你有过忧郁与烦恼。当你的芳香弥漫在整个果园的时候,是我的忧郁缠绵在粉白色的海洋里,我热泪盈眶地说,苹果花啊,你为什么要在一夜之间把爱情的芳香全部呈现在我的眼前,我受不了啊。你看,你看嘛,这春天,这粗犷的黄土高原,这只有我与你的,还有原野的赤裸裸的灵魂与肉体的世界啊,为什么都是这么憔悴而疲惫啊!

现在,你的清脆的脸上永远镌刻出不落的晚霞之后,我又冷静地想到,历朝历代的诗人们都错了,鲜花盛开之后永远不会凋落。看到今年的苹果花,你能说这不是去年的花朵吗?你那笑脸还是去年那笑脸嘛。或者,当看到你的此时此刻的形体,那弥漫在果园的芳香不就是你此时此刻乳房上的雪白的奶香吗?诗人们肯定错了,所以他们总是在忧伤与怅惘中而死去,而你现在依然活着,不是吗?谁能否定了这个事实呢?是的,我终于找到了忧伤的根源与孤独的来历。诗人们都是色鬼而已,因为他们只是在意鲜艳的花瓣的颜色,就象今天的人们总是向往城市的繁华与艳丽一样,因此人类永远都无法为自己寂寞与孤独的灵魂寻找到真正的栖息的家园,而只能在失之交臂的哀伤中继续流浪。

那天,当我把你送走后,果园一片寂静,深秋的风盘桓在我的心上,还有你肉体的气息与我的哭泣声。哦,肉体总是无罪的,我知道,我知道,当一粒精子的手与一粒卵子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时候,谁的法律能审判她与他?这个伟大的法庭在哪里?谁能告诉我你的爱情在哪里?是我偷窃了你的爱情吗?那么我的爱情与爱情的工厂呢?那些偷窃我的爱情的人,他们的爱情呢?他们的爱情肯定没有,否则他们不会偷窃我的。因此,我的起诉书写好之后,我将交给谁呢?交给灵魂行吗?多少年,多少代之后,我的灵魂得到彻底审判之后,我才能获得永远的自在与自由呢?!而谁来告慰我?

苹果花,你依然的开放,会是对我的告慰吗?!苍天会这样安排吗?



二○○四年十一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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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金川诗歌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