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兼爱——侠文化的道义理想
两千年来,侠是自由和兼爱的象征,并由这二者构成了狭义理想价值追求的两大支柱。
自由——是侠对自身价值的肯定,辎重包含着侠的自我放纵和对朝廷及其统治精神的叛逆。
兼爱——是侠对他人价值的肯定,其中包含着侠的博爱平等和在游侠阶层内部的义气相倾。
侠与自由
韩非子谈到了战国末期侠的历史现实,而侠文化的自由理想,同样可以追溯到他那里。他说侠有三大品格。从这些品格可以看到侠关于自由追求的相对完整的体系:
弃官宠交——对不自由秩序即朝廷庙堂秩序的抛弃;
肆意陈欲——对成为主人的自由秩序即江湖侠义秩序的追求;
以武犯禁——对不自由秩序即朝廷庙堂秩序以自由秩序即江湖侠义秩序所进行的反抗。
在抛弃、追求、反抗的三部曲可以归并为侠义追求的正、反两种价值取向;其正取向是以追求自由表现为对任侠生活的高度维护与放纵,其反取向是抛弃和反抗不自由,尤其集中地表现为侠与朝廷的尖锐对立和冲突。
叛逆
抛弃和反抗,是侠以叛逆表达的自由。
侠义“自由”与朝廷“秩序”相冲突,其核心前提是侠义追求自由而朝廷实施独裁。如果遇上圣君贤相,这一条本无可改的定律,还是可以有些修补调整的,侠义与朝廷的冲突本质虽未改变,表现却可大大缓和。
放纵
肆意陈欲。
追求自由的方式,除了表现为行为和思想上的叛逆外,还有以行为上的豪放不羁和精神上的自我放纵来维护自己的自由的努力,这形成了侠义自由追求的另一文化景观。
他们重视自由地支配自己的行动,做自己行为的主人,几乎在所有事情上,都可以用“快意”二字来作为情感表现的原则,功名利禄,甚至身家性命,都可以置之不顾。《汉书&-183;游侠传》记载的西汉大侠陈遵的生活“昼夜号呼,车骑满门,酒肉相属”,“放意自恣,浮湛俗间”,从此已可窥见侠在生活上的放纵态度。这种放纵,在侠义现实生活中进一步表现为一种“恣意”的“享乐”情节。
他们恣意饮食。
绿林豪杰常常“大称分金银,大碗吃酒肉”相称。酒不仅仅助长增添了侠的英风豪气,更表现着性情的自由发挥。
他们恣意游乐。
侠的恣意游乐,成为追求自由的一部分。以游乐为好,追求的是个人的自由;如果以侠义为尚,走遍天下则追求的是更多人的自由。
他们恣意男女。
在李白的《少年行》中有说:“君不见淮南少年游侠客,白日球猎夜拥郑。”“少年游侠好经过,浑身装束皆绮罗,蕙兰相随喧妓女,风光去处满笙歌。”这里说明侠少在男女之情上当时持的是一种较为放纵的态度。但要注意的是,侠的男女关系,在传统时代,只限于花街柳巷,娼楼妓寮。侠必须讲道义,绝不能巧取豪夺。否则就是采花大盗,要遭人唾弃。
侠对于性的态度,唐以前相对开放一些,宋以后则较为保守。
他们恣情任气。
任气,则恣意欢游,不拘小节,则性好慷慨,睚眦必报,凭血性刚勇不计后果。恣情任气,使侠的人格境界得到极大的夸张,使侠的精神自由得到极大满足,最终形成一种至情至性的侠义人格。
《游侠人格》一书中,认为“游戏实际在中国传统文化形态红,建树起一种特立独行、狂傲恣肆的人格风范。”具体而言:
第一,是一种豪宕不拘的旷爽之气;第二,亮直无伪、矫抗任真、不于物俯仰的伉直之气;第三,宁折不弯的傲气和刚决之气;第四,无所畏惧而又敢于冒险的胆气。
在武侠小说中,恣情任气、笑傲江湖更被作为一种典型的游侠人格高级境界,受到高度的赞扬和崇尚。金庸笔下的黄药师,杨过夫妇,令狐冲……都是这一人格境界的自觉实践者。
侠与兼爱
其无条件的广义的兼爱,是平等。
其有条件的狭义的兼爱,是义气。
在墨家的理想中,兼爱是容易做到的,只要自己付出,别人也会给予。为了得到别人的兼爱,自己首先要对别人实行无条件的兼爱。
在侠的理想热望中,是无条件的兼爱,是天下一切人的平等,但这在现实中实际上不可能。故在具体的游侠行为中,更多的也更容易实行的,就是以朋友为前提的侠义内部的兼爱——义气。
义气,在江湖中许多人都能够做到,有义气即可称侠,这是侠的初阶。
平等,只有少数人有深切的领会并施之于实践,此谓之大侠。
自由,则已由侠的理想追求而超越侠的现实空间,包含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内容,具有指向人类文明的意义,是一种理想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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